我弟弟五岁能诵《楚辞》,十岁通晓《春秋》,十五岁就能写出——惊世名作。”
她神色微微一顿,幽幽看向顾怀玉,“若是锦儿才学能有你半分,我也不必这般发愁了。”
顾怀玉不这么想,极淡地说:“还是别像我的好。”
顾婉当即板起脸,厉声喝道:“胡说!”
“我弟弟才学世间无双,济世经邦,那些个人懂什么?”她双目盯着顾怀玉,眼神坚定不移,透着一股倔劲。
说到一半她眼眶发红,声音却愈发铿锵:“锦儿若能及你万一,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造化。”
顾怀玉哪能反驳,唇角弯起一个温顺的弧度,“知道了,阿姊。”
与此同时的宫苑东亭。
裴靖逸斜倚在琼林宴最偏的角落,指尖剥着葡萄,兴致缺缺地抛进嘴里。
台上舞姬穿金戴翠、扭腰折膝,身后笙箫管弦呜呜咽咽,活像给死人号丧。
这靡靡之音混着脂粉香气,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若不是天子亲设、点了文武官员大名,他连宫门都不想踏进。
不远处,聂晋独自端坐,周围的位子空落落,无人敢近身,谁也不愿招惹这位。
裴靖逸懒洋洋地抬起酒盏,算是打个招呼。
聂晋却微微颔首,目光冷淡地移开。
俩人虽然交情匪浅,却极少在人前展露,但聂晋这般避嫌的姿态,倒也少见。
裴靖逸眉头一挑,这死样子,怎么瞧着像心虚?
他正欲细端详聂晋反常的举动,忽见内侍捧着卷轴疾步穿行至御前。
“陛下,谢状元新作咏梅诗。”
台阶上的天子不知在想什么,恍若未闻地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内侍捧着诗卷跪了半晌,终于壮着胆子又唤了一声:“陛下……”
元琢眼睫轻颤,这才回过神来。
他本对这些舞文弄墨的勾当毫无兴趣,但琼林宴的规矩总要走个过场——新科状元献诗,天子赐赏,君臣和乐,做给天下人看的戏码。
“念。”
内侍展开诗卷,朗声道:
“冠盖京华皆俯首,
一身病骨压春秋。
除却君边三尺雪,
九重天外尽俗流。”
最后一个“流”字还未读出,满殿却已静寂无声,殿中百官面面相觑,屏息凝神。
百盏宫灯映照下,琉璃盏中的酒液凝而不动,舞姬腕间的金铃都失了声响。
“……”
“……”
内侍头上直冒冷汗,颤声补道:“题……题曰《咏梅》。”
全诗一个“梅”字都未出现,这到底咏的是什么?
这诗里写的,究竟是何人?
真是难猜啊!
第28章 “就叫《妄念》如何?”……
满殿的目光如潮水般涌向一人。
今科状元郎谢少陵端坐席间, 一身朱红状元袍衬得面如冠玉,眉目清朗如画。
少年意气,风华正茂, 正是清流党寄予厚望的未来砥柱,董太师最青睐的后辈, 天下士子的翘楚。
可此刻,他却缓缓起身, 走出席位。
一步, 两步。
谢少陵脚步不紧不慢,却像在踏一条无形的长桥, 直通殿前。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不知他是要上殿谢恩, 或是再作一诗,却不料——
“咚——!”
谢少陵竟直直跪地, 额头重重叩在殿前金砖之上!
这一声,震彻整个琼林宴。
“谢状元这是做什么!”
清流席中, 一人猛地惊呼,声线都因激动而变调。
董太师霍然起身, 袖袍如怒涛拂案,厉声呵斥:“少陵你疯了吗!”
因为这一跪,谢少陵无异于自证, 《咏梅》所咏之人,正是顾怀玉。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