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他凝着她道:“没有,是我自己。”
月思朝没有尽信,全当他是在宽慰她。
她虽不是第一次照料病人,却是第一次如夫妻般照料一个男人,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很多不经意的举动便会下意识流露出来。
譬如把巾帕按在他身躯上时,手指会微微蜷一下,指下被打湿的帕子弯出一个旋,像极了她在偷摸。
一种熟悉的冲动开始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涌现。
他不着痕迹地合了下腿,试图把腰下的衣料堆叠起来,掩住不愿被她发现的欲望。
擦完胸口,她重新打湿帕子,蹲在地上去为他擦腰腹。
无言之中,月思朝的紧张逐渐消退,转化为一种细心照料的专注,紧紧盯着他。
因怕再牵扯到他背后的伤,动作放得格外轻,打湿的巾帕小心擦过时,惹得他很痒。
他屏住呼吸,居高临下地看她,只见她一缕乌发垂落在他的裤上,目光几乎与他的大腿平齐。
他受不了那样直白的眼神。
他只得尽力掩盖着那个早已耀武扬威的地方,把讨厌她的地方想了个遍。
他讨厌她的善良。
季述郁结于心又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若她不善良,没有不畏权贵地去救林凝雾,他也未必会高看她。
他还讨厌她的聪明。
若非洞察了他的意图,他们今晚本不必争执。
……可若她真是个脑袋空空之人,说不定当初早死在了水匪手中。更或者她根本就不会拼命为自己寻出路,像她那几个庶姐一样,早就顺从家中安排,草草嫁了旁人。
他最讨厌她的倔强。
……可若她发自内心地对他伏低做小,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会留意她。
很烦。
他垂眸。
他讨厌她按着他的细白手指,讨厌她垂首时露出的纤细脖颈,讨厌她明明就在他面前,却不想对他做些什么。
……罢了,他根本讨厌不了她。
喜恶同因。
他如今讨厌她的每一面,恰恰都是当初喜欢她的缘由。
半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忍无可忍道:“其实你可以擦快点。”
月思朝刚换了个蹲着的姿势,还以为他是怕她蹲久了腿麻,随口道:“我没事的。”
他蹙眉:“不是……你太慢太轻我难受。”
她抿抿唇:“那我弄疼你不也很难受吗?”
她到底明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同一种难受。
痛点总比他把持不住自己强。
“……总之你快点。”
他别过脸,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她。
她动作果真麻利了些。
可方才已被她勾起了欲,即便她现在如他所愿,心中的难耐却并未减少。
终于,她擦完了前身,扶着他的肩,单膝跪去床榻,帮他去擦背。
他微微弓身,配合着她的动作,好让她没那么费力。
男人脊背宽阔,纵然时常在外,肌肤依然偏白,于是衬得那道烫痕愈发骇人。
她每每望见那深红痕迹,便觉得触目惊心。
擦至烫伤的地方,她特意用打湿的帕子包住手指,在伤痕边缘小心仔细地擦拭。
而慕昭感受着,只觉得她像是在描摹他的肌肉形状。
他阖了阖眼,心想,早知她为他擦身,最受煎熬的反倒是他自己,还不如当初就让大夫来。
擦至后面,月思朝用手指压了压他的裤腰,提醒他道:“该擦腿了。”
他自床榻上猛地站起来,绷着唇角道:“我自己来。”
她捏着湿帕,诚恳劝说道:“我来吧,反正都擦一半了,万一你扯到了伤处怎么办?”
“没关系。”他执意道。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她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