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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和尚大吼:“他怎么不砍你们!?林无他爹要把他打死了,他家里人不敢动刀,又拦不住那个酒蒙子,沈奕不动刀,谁去救林无!?”

村民们说:“打的不是他!”

“他爹是想把他身上的鬼打下来,那是为了他儿子好!”

“沈奕疯了,林无也中邪了!什么法子大伙都试过了,都没办法!没办法才把他们两个都锁在破庙里面,想一把火把他们身上的鬼烧了!王神婆说了,这样有用!命硬的话,他们就能活着出来,只有身上的鬼被留在火里面!”

“林无不是就出来了吗!”他们说,“王婆子说对了啊,林无活着出来了!”

“他是自己想不开,出来又砍人,说什么是我们把沈奕害死了——真是不识好人心!所以没办法,我们把他投河了!谁让他狗咬吕洞宾!”

沈奕的手开始哆嗦。

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再次听不见人们说话了。铺天盖地的争吵声里,他慢慢拼凑起了事情的原貌。

几十年前,他是跟他妈来这个村子里,投靠他大伯江胜国的。

他和温默谈了恋爱,某天被江胜国抓到了。

于是村民们讨伐他们……村民们觉得他们是中邪了,他们脏死了。

他们被强灌符水,被打得不成样子。沈奕奋起反抗,他们说他疯了,拿着刀乱砍人。

他们把他锁进了破庙里——但不是他一个人。

温默跟他一起被锁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温默逃出来了。他也是不甘沈奕就那么死了的吧……他也拿起刀了。

不知道他杀了多少村人,最后他被人投进了河里。

他也死了。

荒唐的闹剧,被荒唐地收场。

沈奕几乎站不稳,也动不了,浑身血液在此刻倒流。

他抬头望,雨幕之中,温默神色那样平静。

平静得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出孩子的闹剧。

沈奕顿时胸腔发痛。他更愿意温默对此歇斯底里撕心裂肺,而不是这样死一般的沉寂。

他这副模样,只能说他已经麻木了。

他面对这一出太久了,所以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他一直没能走出这个村子,早已对这一切司空见惯,所以他不会再有任何反应。

沈奕突然有些想吐。他往旁边踉跄两步,险些跌倒时,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沈奕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颜畔。

颜畔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把他拉了起来。

“振作点,”颜畔说,“这些村民果然不是好东西。”

“哎?”

“NPC很少有好东西,”颜畔解释,“更别提这么上赶着给任务的。”

“……是吗。”

“够了!!”

一个村民厉声打断了渡衡和尚。

沈奕揉了揉疼得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胸口,回头去望。一个村妇站了起来,指着渡衡和尚大骂:“不愿意看你滚啊,碍着你什么事了!林无是什么好东西不成,祸害我们这么多年!”

“三年里,结婚的孩子就这么两三家,成一家他就来害一家,多少红事变白事了!”

“就是!俺们看孩子们可怜,给办个冥婚,你还过来说三道四的,我呸!死秃驴!”

渡衡和尚着急:“我就是说你们不能办!林无杀了多少人了,你们心里没数吗!之前死了第一家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这孩子被生生跟爱人分开了,相爱的事儿你们给说成中邪,他心里怨气大,所以才化成鬼新郎!”

“千万不能给死人办冥婚,不能办冥婚!会惹他生大气!这事儿我一直在说……”

“闭嘴吧你!”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起来,“事儿那么多,哪儿来那么多规矩!再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三年前刚闹鬼我们就找过你,你给的几张符,这几年有什么屁用了?不还是死了好多孩子!凭什么我们要怕那个死聋子!?赵婶儿,办!接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