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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的车窗上,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至于道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师祖理智成熟,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就像他不能理解师祖超然的冷静,师祖大概也不会明白他的自责和愤怒。

“我刚开始主刀肾移植时,有段时间,接连五个病人,都发生了术后并发症。”陆回舟忽然说。

“我知道,老师讲过。”苏煜更堵心了。

这段往事老师没少跟他们提,都快成师徒聚餐的固定节目了。

当年方溢之方老带领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展肾移植手术,师祖是主力之一。

起初一切顺利,移植肾存活率很可观,可没多久,患者就接连发生并发症。

先是有病人因为肺部深度感染去世,团队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是哪里出了差错,紧接着又一个病人突发出血,紧急探查后发现移植肾肾动脉破裂,移除了移植肾,但没几天患者再次出血死亡。

接连重击,大家都失了方寸,只有师祖冷静如常,坚韧如常,还在有条不紊采集样本、比对数据、分析研究。

最后发现,肺部感染是气管插管引起的,插管划破气管,引起感染,感染又下行到肺。

动脉破裂则是毛霉菌感染所致,感染性破裂的处理和其它情况不同,他们不应勉强修补。

第六位病人移植起,一切都顺了,病人顺利存活下来。

此后的病人,也都顺利存活下来。

每回说到这儿,老师都按头让他们师兄弟、尤其是让苏煜好好学。

但苏煜学不会。“我没有您钢铁一样的意志。”

“我不是钢铁。”陆回舟话声简洁沉缓,“我失眠半年,每天思索,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没尽早发现,让病人接连出事。”

不是这样,苏煜皱眉:事后诸葛亮才觉得简单,在当时一点儿都不简单。

但是,苏煜迟迟没开口。

他太懂那种感觉,也可以想象那种压力。

茂茂离开,他无数次觉得是他的错。

苏煜脸上的倔强淡了,转过头来看着陆回舟:“后来呢?”

“后来我想通了,我是人,不是神。”陆回舟平静说,“医学有局限,我更有局限。”

这句话苏煜第二次听,但这一次,他多了几分认真。

“换句话说,”陆回舟继续解释,“患者的病就像发到我手中的牌,我尽了全力,打出我所知的最好组合去赢得牌面。”

“但我所知有限,不能看穿蒙蔽我的全部伎俩,我以为[最好]的那个组合,也可能很快就被推翻,比如你说的,对肾癌不能一刀切。”

“茂茂也是一样,你拿到牌,你尽力去赢,手术做得尽善尽美,但是,你控制不了下一张发牌,也不能提前预见。你是在打牌,不是在下棋,你控制不了全部变量。”

陆回舟说着,拐了个弯,将车平稳开上一条空旷的路,但苏煜没注意,他满脑子都是陆回舟的话。

尤其是最后那句。

“那些不是你我的错,苏煜。”

“我们要么作为神,陷入无尽的自责,要么作为人,认清自己的卑弱,爬起来继续走。”

“走到哪儿?”思索中,苏煜无意识看向他,“医学能真正治愈的病太少了,我们永远赢不了天。”

“那就走到能赢的一天。”陆回舟答。

他语气依旧平淡,可在那一如既往的平淡里,苏煜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坚定,将他心里的火苗“嘭”地点亮起来。

“如果走不到呢?”苏煜眼睛明亮,抬杠般问。

“我走不到的,你会继续走,你也走不到的,还有你的后辈。”

“师祖,”苏煜故意眯了眼打量他,“我怀疑您怕我不努力,在努力给我洗脑。”

“只是想让你放松。”陆回舟说着,打量了眼他气色,“放下茂茂,你才能救更多茂茂。”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放下。”苏煜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