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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了,才来医院。

医生说她血压很高,已经很严重了,怎么竟能忍那么久。

大概是她忍习惯了。

她家乡看重男孩,她妈生了她好几年都没怀上第二个,受她奶奶和村里人指点,经常打骂她出气,她从小但凡生病了,不会得到怜惜,只会讨她妈厌嫌,所以她宁愿忍着不说。

可这次真的太难受,她没法再忍。谢芝桃想分辩更多,但头突突的疼,她说不出更多,只挣扎着坐起来,想起床捡她的画。

四周传来或远或近的声音,谢芝桃晕晕乎乎听不真切,有人叫她不要动,但她有些恍惚,听见了,却反应不过来。

直到一只手直接按住她,不容挣脱把她按回床上:“你先躺下。”

是他的声音。

谢芝桃紧紧闭上眼,一行眼泪流进鬓角。

头很痛,但她希望陆医生快些离开。

她愧于面对他。

上次,她一个人来办住院,因为带的东西太多,因为头疼,也因为害怕,不知怎么,她忽然放下东西,在楼梯间没人的地方捂住脸哭起来。

陆医生正好经过,他很礼貌,问她哪里不适,等她情绪平静下来,帮她把她那些廉价杂乱的物品提进病房。

除了病情,他没有多问,只是告诉她办公室在哪儿,让她有困难可以找他。

她很感谢他的尊重和体贴。

那是她25年未曾感受过的美好。

知道她妈妈带头去找他闹事,她真的很崩溃。

“对不起,陆医生。”谢芝桃嘴唇发颤,勉强出声道歉。

“没关系,”苏煜本人没见过谢芝桃,也不知道她道的什么歉,不过他顾不上这些,“你先平静,可以试试深呼吸。”

“拿血压计来。”

“氨氯地平5毫克。”

……

他声音时远时近,跟护士低声交代着什么。然后安静了。

谢芝桃以为他已经离开,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只修长稳定的手,把一叠画纸收拢放在她床头桌上,“画得很好。”

脚步声远去。这次他真的走了,走之前帮她拉上了病床两侧的围帘,隔绝了其他病人和家属探过来的视线。

谢芝桃望着帘子,眼睛发涨。

*

“谢芝桃的手术费用大概多少?”巡完房,去手术室时,苏煜问石峥嵘。

“两万左右。”石峥嵘答。

那也不算很高,就算在98年,也不是高到会拖垮一个家庭那种。

谢芝桃的妈穿着虽没有太好,但也不是太坏,而且她尚且有心情描眉画眼。

苏煜脸色不好看:“那[劳动人民]你怎么安抚的?她家真没钱还是不愿意掏?”

劳动人民……老师说话什么时候夹枪带棒了?

石峥嵘小心观察了下他脸色:“也没怎么安抚,听她发了半天牢骚,一会儿说药贵,一会儿说检查坑人,还想接她女儿出院回家养着,说高血压不用做手术。”

石峥嵘说到这儿,看苏煜脸色转黑,急忙补充:“我说这病不治没法工作,她才不提了。”

苏煜于是忍下没说什么。

“我跟她说了,要确实困难的话,拿出证明,可以申请减免。但看样子,她够呛能拿出来。”

石峥嵘说着,看了老师一眼:“老师,上次梁乐说有人在对付您,这谢家妈,是不是听了谁挑拨?”

自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人处心积虑对付师祖,师祖到底打算怎么应对?

说起来,这些事,师祖到底没跟他说清楚。

苏煜想到这里,在原地站了站。

虽然不吝指点和帮助,但师祖好像并没有多信任他。他袒露很多,师祖却袒露很少,即使说起他自己的经历,也语气淡漠,像说的另一个人的事。

师祖面前像有一堵高墙,并没对他开放。

“老师?”石峥嵘见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