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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从床上坐起来,正在穿外套,像是想要下床。

“怎么起来了?不再休息……”

段栩然垂着头, 被碎发挡住的眼角露出一星淡淡的红。

穆宵心脏一紧, 大步跨到他面前。

“难受?哪里不舒服?别动, 我马上叫医生来。”

段栩然连忙阻止:“不、不用, 没有不舒服。”

穆宵愣了一下, 在床前蹲下来, 仰头温柔地问:“那为什么哭了?嗯?”

段栩然把脸别到一边,躲开他的视线, 小声说:“没什么。”

于是穆宵知道,段栩然应该是想起了在实验室的日子。

以前在治疗的前中期,他的病情经常反复, 偶尔也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会突然不愿意与人交流, 躲在柜子里不出来,或者默默地掉眼泪。

这也是为什么回到阿斯特拉之后, 他对于恢复记忆这件事并不太热衷。

理智上, 穆宵知道封锁记忆只是暂时的无奈之举, 并不能长久。

而且段栩然三年前的治疗还没有完成, 想要继续治疗, 就要恢复记忆。

可是情感上, 他宁可段栩然永远不要想起来。

穆宵坐到少年身边, 想和往常一样把他搂进怀里,摸摸后背安慰他。

段栩然刚扣上最后一粒扣子, 从床边站起来,恰巧与穆宵擦手而过。

“先生,我……我觉得有点闷, 我想去外面透透气。”他的声音轻轻的。

穆宵的手落在床沿,蜷缩了一下。

“然然,你在生我的气吗?”他问。

段栩然受惊般地抬起头,眼神茫然:“为什么要生气?我更不会生你的气。”

穆宵觉得自己有些缺氧,抬手扯开喉结下方的金属纽扣,往下拉了拉。

“那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先生’?”

用那么疏离的语气。

仿佛他们才刚刚认识,曾经的亲密无间和相依为命,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叫我小渊?”

段栩然抿了下唇角,说:“我刚刚想起来了,我以前就是这样叫你的。叫你小渊是因为……我、我忘了。对不起。”

段栩然脑袋垂得低低的,穆宵只能看见他发顶那个倔强的旋。

听见他说对不起,穆宵心里更堵得慌。

他不喜欢段栩然这样小心翼翼。

在阿尔法的时候不是还会指着他的鼻子大小声吗?

穆宵深吸一口气:“不要说对不起,然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不是觉得闷吗?后面有一个花园,我陪你去那里散散步。”他转移话题。

段栩然偷偷瞄了他一眼,细声细气:“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穆宵的脸瞬间结冰。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他嗓音低沉。

段栩然慌张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好吧……那、那你跟我一起吧。”

穆宵的表情放松了一点,起身牵他:“那走吧——”

段栩然的手往后缩了缩,动作别扭地扶了下桌子,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急急忙忙向门外走去。

穆宵:“……”

他快气笑了。

很想直接把人抓过来,先困在怀里问个清楚。

但看少年闷闷不乐的样子,穆宵的心情也跟着跌入谷底。

他最终什么都没做,默默跟了上去。

穆宵想着,明天先别出院了,再让医生看看。

如果情况不好,他就陪着段栩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慢慢治-

微风徐来,鼻尖萦绕的阵阵花香让人稍觉放松。

只是医院里的花园不大,花也没那么丰富,偶尔还会有人来人往。

与上次看星星那个屋顶花园相比,差远了。

段栩然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不该想的事,赶紧晃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