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长得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可如今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我只是……”
钱棠喃喃开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被风吹到很远的地方。
只是太难受了。
仿佛胸口被挖空一块,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他真的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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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得没错,自从国庆假的第一天下了雨,后面连着几天都在下雨。
袁孟和王昊他们当不了街溜子,只能天天往网吧和台球室里跑。
他们约过陈江时几次,陈江时都拒绝了。
陈江时整天宅在家里,除了写作业就是看书和复习,可惜他的水平不够,光靠自学的话,进度缓慢。
期间,他爸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去看他妈和他奶奶。
“看了。”陈江时靠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笔,“放假第一天就去了。”
“烧纸了吗?”
“烧了。”
说起这个,陈江时想起来了。
“我买香烛和纸钱花了四十多块钱,过去的时候刚好下雨,又临时买了一把雨伞、一件雨伞和一双塑胶手套,一共花了六十八块钱。”
陈阳没说话。
陈江时等了几秒,直接开口道:“下次打钱记得把这笔账补上。”
话音未落,陈阳突然爆发:“你去看你妈和你奶奶出点钱不应该吗?几十块钱还要和我计较,她们是你的亲人,不是外人!”
陈江时停下转笔的动作,把笔扔到乱七八糟写了一半的试卷上。
他慢慢坐直身体。
“爸,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陈江时垂着眼皮,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用不带情绪的口吻说,“不是我要和你计较几十块钱,而是你给我的钱越来越少了,让我不得不计较这几十块钱。”
没等陈阳开口,他接着说。
“如果你不想我计较这些钱,以后可以多打点钱来。”
“我不是才给了你两千块钱吗?”陈阳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你给的是学费还是生活费?”陈江时说,“如果是生活费,那这学期的学费还没给我,如果是学费,那剩下的几百块钱不够我后面几个月的生活费。”
陈阳一噎,都忘了还有学费这茬子事。
他想了想,问道:“你学费已经缴完了?”
“周阿姨垫的。”陈江时说。
其实不是周阿姨垫的,是他自己用存款垫的,他没向陈阳说实话,不能让陈阳知道他存了钱。
“行吧。”陈阳烦躁地说,“等下个月,我再给你打两千块钱。”
陈江时适时提醒:“还有买香烛纸钱的钱。”
“知道了。”
陈阳没什么好说的,又叮嘱了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便要挂电话。
这时,陈江时又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嘀咕声。
那个女人经常和陈阳呆在一起,每次陈阳给他打电话,女人都在旁边听着。
以前女人不会说什么,这次似乎没忍住。
“怎么又要钱啊?还是两千,这笔钱可不少,你上哪儿找两千块钱?”女人说,“你儿子在老家花不了什么钱吧,小县城的物价多低啊,你别让他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陈阳不耐烦地打断女人:“是学费,他这学期的学费还没打过去。”
说着,电话也被挂断。
陈江时顿了许久,坐回桌前,把手机放到桌上,他拿起笔继续做题,可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宛若一堆歪歪扭扭的奇怪字符,分开了看不懂,组合起来就像一堆黑色蝌蚪,在试卷上游来游去,绕得他头晕眼花。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然而没用,索性拿上衣服去洗了个澡。
洗完躺到床上,开始昏昏欲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江时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