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他便将沈琅轻轻放下了。
“……薛鸷。”沈琅又一次开口,“一定小心。”
“我知道。”
“凡事三思而后行,他们说你什么,你只管不说话,就是要驳,也千万别拿你身上的功绩说事。”
“好啦。”薛鸷俯身下去,在他额上轻轻碰了一下,“我一定小心,一定一定不鲁莽。”
薛鸷离开后,沈琅只睁着眼,心里仍然是乱作一团。
偏偏是在这时候,他病得起不了身,这些人想必也是得知他病了,帮不了薛鸷什么,这才趁机使出了这样的阴招。
薛鸷如今虽已是封爵授勋,可到底还有过往的那些“劣迹”没抹干净,那些人只要一弹劾他,便必然要拿他的过去大做文章。
燕昭或许一开始还会觉得那些弹劾薛鸷的折子可笑,可这些日子以来,留中不发的奏折越堆越多,他难道真的不会对薛鸷升起疑忌之心么?
况且从一开始,燕昭便放任着苏蒲两党对薛鸷一派的攻讦,大约也是有意平衡两方的势力。
那些文官们抱作一团,可薛鸷根基浅薄,就是有心气与他们争斗,也迟早有天会让他们这些人咬下几块肉来。
越是这样想着,沈琅便越是觉得心火难消。
金凤儿送晚膳进来时,沈琅正想开口同他说话,可忽然地,嗓子眼一甜,竟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金凤儿转眼一看,吓了一跳,连忙嚷叫起来:“妈、妈!你快来……”
偏房内的邵妈妈忙冒雨跑将了过来。
“哥儿他不好了!”
第83章
薛鸷一夜未归。
沈琅时昏时醒, 夜里邵妈妈请来了郑先生,替他施了针灸,又一剂猛药添着人参养荣丸灌了下去, 才有些好转过来。
次日天才蒙蒙亮, 便有一个作小厮打扮的人, 自称是沈学士的旧友, 从偏门进了府。
金凤儿自是认识他的, 一路将他领进内宅, 小声问他:“张评事,是不是……我们大将军出事了?”
“先不忙问, ”那张评事低声回道,“等我见着了你家哥儿,再详谈。”
沈琅眼下不知道醒过来没有, 可若是为着薛鸷的事, 金凤儿又实在不敢不叫他起来商议。
听见卧房的门被人推开的动静,沈琅便挣扎着醒了过来, 但只听那脚步声, 他便知道来人不是薛鸷。
“沈学士……”那人低声问道, “怎么才几日不见, 就病得这样重了?”
金凤儿扶着他半撑起身子, 靠在了几个堆起来的软枕上:“今日已好些了, 不碍事, 请坐吧。”
张评事在金凤儿搬来的靠椅上坐下,而后看向沈琅道:“我长话短说, 一会儿他们恐怕还要找我。”
“昨夜薛大将军在乾枢殿内跪了半宿,那些人对他积怨已深,一人弹劾一句, 就是唾沫星子也要将他活活给淹死了。”
“偏偏那杀人的郎军头说是当场便畏罪自戕了,现如今死无对证,薛将军就是有口也难辩。”
“那些人想是有预谋的,十几名官员合参了大将军一本,仍是旧事重提,说他当年做匪首时横霸一方,那日在襄阳城内,无端又杀害了两名朝廷命官,诸如此类,足给他身上堆了一‘车子’莫须有的罪名。”
“这也罢了,竟连人证、物证与摁了手印的供词俱有,圣人逼不得已,只能将他暂时收押进了大理寺狱。”
“昨夜回去,他们又商量着等今日一早,便到宫门外跪请圣人,也想了一套说辞,”张评事道,“大约说是‘如今鞑靼已退,那点残兵败将,不足为惧,薛鸷即便当日退敌有功,也是出于自保的目的,并非诚心为国,如今他又纵容下属打死了朝廷命官,数罪并纠,这般恶贯满盈的匪寇,当立即处以极刑、以慰民心’。”
沈琅听他说完,心里却反倒松下来一口气。他们太着急了,又提了不该提的事,薛鸷之所以杀那两名官员,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