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人的气息久久没有散去,薛玉棠双腿发软,身子顺着门板滑下,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拿出袖中丝绢,抹去耳尖的润意。
湿漉漉的水渍已经变凉,但落在她手掌,跟火苗灼烧般,烫得她不禁蜷起指尖,羞臊难堪。
混蛋!
孟浪!
登徒子!
*
沈府,花园里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哭个不停。
沈四小姐沈芳婷哭得眼睛红肿,对前来的男子兴师问罪,“肃少卿,瞧你出的馊主意,我今日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话!”
明是想让薛玉棠出丑,结果反倒是她落入河中,狼狈不堪地在水面扑腾,冷得发颤,被岸上的人围看,一时间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沈芳婷的脸都丢光了,她拢了拢毛领披风,转身伏在休憩桌上哭啼。
起初她便觉得这法子不靠谱,让马儿突然受惊,失控地横冲直撞,这牲口又不是人,万一冲撞起来误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好端端的,她的马突然失控,若非给她出主意的男子知根知底,她都有些怀疑,是肃祁故意让她当众出丑。
太仆寺少卿肃祁皱了皱眉,一听这无休无止的哭声便头疼,无奈地压住内心升起的厌烦,虚情假意地安抚道:“都赖我,赖我。莫哭恼了,下次我亲自出马,帮四姑娘出了这一口气。”
沈芳婷性子娇矜,但好在头脑简单,心思单纯,只需要多费口舌哄一哄,很快就能让她心里的那团火消散。
肃祁嘴皮都快说干了,才堪堪将那烦人的哭啼声止住。
沈芳婷擦着泪,嗓音还带着哭腔,问道:“如今我是没脸再出府了,肃少卿还有什么好办法?”
肃祁不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对沈芳婷道:“四姑娘莫急。沈三公子与顾将军交好,四姑娘不如假意与薛姑娘结交?”
“不行,我才不愿虚情假意同薛玉棠相处。”沈芳婷想也没想就拒绝,只觉他这办法太蠢,她恨不得让薛玉棠也落水,尝尝那冰冷刺骨的滋味,哪还有闲心与她装作姐妹情深,想想便浑身不适。
沈芳婷扭着肃祁,“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让薛玉棠当众出丑,给我好好出这一口气。”
“肃少卿掌管车马事务,对马熟悉,改明儿你派心腹悄悄在薛玉棠出行的马车上动动手脚,跟今日一样,让马失控。”
沈芳婷派去的小厮全不见了,必然是出了岔子,这法子甚好,不留痕迹,即便是事后察觉,也不会追查到头上。
一想到若是顾如璋来兴师问罪,沈芳婷打了个冷颤。
可怕。
肃祁拗不过沈芳婷在耳边聒噪,敷衍着应下,终是将她安抚好,离了沈府。
……
夜幕悄然降临,肃府一处偏院,小厮将灯笼挂在廊下,不敢多留,匆匆离开。
院中几间屋子都住了客人,神神秘秘的,没有大人吩咐,他们这些下人不敢随便踏偏僻小院。
肃祁从外面回府,径直来到偏院,甫一踏入月洞门,泛着寒光的长缨枪从身侧直朝他刺来,锋利的枪刃抵着他脖子的皮肉,再近一分,便见血了。
肃祁梗着脖子,站在月洞门后一动也不敢动,余光看向身侧手执长缨枪戾气极重的男子,“阿蛮!收枪!”
阿蛮披着一头白发,眼神浑浊,根本就不会听他的命令。
屋檐台阶下的冯甸吹了一声笛子,阿蛮闻声偏了偏头,浑浊无声的眼睛看过去。
“阿蛮,一家人,莫误伤了他。”冯甸说道。
阿蛮狰狞地龇牙,愤愤收起长缨枪。
一个跃身,阿蛮空翻到空旷平地,挥着长缨枪|刺向木桩,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被肩上的伤影响。
郭裘看着热闹的小院,端着一碟果脯蜜饯,右手戴了赤红手套,捻了一颗蜜饯入口。
年级大了,就喜欢吃些甜食。
郭裘对肃祁道:“少主这院子太小,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