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饭到自己嘴里。
饭仍是那饭,伴着少女清亮的读书声,却是好下咽多了。
这书宝钗是背熟了的,她并不需要一直看书,睫下眸子时刻注意那边情形。
见诸葛亮连吃了两口饭,她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读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一篇孟子读完,那半碗饭也吃完了。
宝钗又倒了小半碗汤,轻轻推给他:“今日先吃这么多,明日须比今日多吃两筷。”
她说话的语气温柔而不容辩驳,面颊稚嫩,语气反而像一位姐姐。
诸葛亮怔了怔,讶然失笑道:“好,亮会记得!”
宝钗将席上的包袱拿过来,打开,取出两件冬衣:“这件是你的,这件是你弟弟的。”
此时,棉花还未传入中原地区,这两件冬衣是宝钗亲手编了羊毛,再一点点织出羊毛衬子,缝在两层麻布夹层里的。
诸葛亮接过他那一件,入手厚而软,看不出里面材料。
他推脱道:“我还在为叔父守孝,穿不得这么好的衣服”
“又来了!”宝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难道世叔泉下有知,会情愿你们被冻死、饿死、伤心死吗?”
诸葛亮愕然,心情反而轻松了些,他点头道:“替我多谢伯母,这一向承蒙她照顾,我兄弟感激不尽。”
黄夫人是长辈,也是他姐姐们的义母,这冬衣只能是她做的。
外面两人修好了房顶,大声叫他们出去看。
宝钗忙夺下诸葛亮手中冬衣,又塞回包袱里,低声道:“这冬衣是我做的”
她眸光闪动,匆忙加了一句:“千万别让我哥哥知道了,他会笑话我的!”
说这话时,她双颊晕红,愈发显得杏眼桃腮,长睫微微颤动,鸦翅一般,不敢看诸葛亮一眼。
放好包袱,她立刻当先走了出去。
女孩子给未婚男儿做冬衣,这一举动无异于直接表明心意。
诸葛亮站在房内,只看到她红得透明的一双玉耳。
少女的心事,显然也晕在这绯红之中。
他心底有些惊讶,他与黄贤弟接触多些,对黄小姐,他不过就是隔窗、隔花廊说过两次话。
这样端庄守礼的小姐,竟然就这样向他敞开心扉了?
忽听黄晷的声音大声唤道:“妹妹,风雪大得很,你不如等我一块回去?”
诸葛亮走出门外,见黄小姐站在风雪中,正费力地解马缰。
马缰是诸葛均绑的,似乎打了个死结。
诸葛亮追过去,低声道:“我来吧!”
宝钗退后一步,她也后知后觉察觉到送冬衣的不当之处。
她心里将诸葛亮认作未来的夫君,下意识地做了冬衣,可如今并没有人提过他们的姻缘,他们仍只是邻居、世交。
风雪愈紧,她的脸颊却是热辣辣的,有些灼人。
马缰绑得太死,诸葛亮也解不开,冷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他转身向黄小姐道:“不如先回去暂避一会儿,待过了这阵疾风再走。”
宝钗只得跟着他又回到屋内。
风太大,黄晷与诸葛均也从房顶上下来了,在旁边的小间里清理干草。
正屋内仍只有他们二人。
装冬衣的包袱还搁在席上,显眼得有些刺目。
诸葛亮口中有些发干,他收了冬衣,便是接受了眼前少女的表白,若不接受
黄小姐出身书香世家,有倾城之姿,能制作曲辕犁,才智无双
他实在想不出不接受的理由。
况且,至今他仍不能确定,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黄贤弟
宝钗站在窗口,遥望外边肆虐的风雪,心下如小鹿乱奔。
自恢复记忆以来,她将历史上的一切太视作理所当然了,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主动给男人做冬衣,还毫无防备地承认了。
她捂住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