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各个流派、从医生到巫蛊道士,都喊了过来。
只要能帮助谢煜恢复健康的,她通通有赏。
秘密警察部队和死士营轮番上场,将皇帝过去半年的动作都调查了个遍,挖掘了皇帝许多额外的小心思,却丝毫没找到她可能要谋害谢煜的线索。
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没有线索。
皇帝在过去半年里保持了极度的克制,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被权力巅峰期的女儿所取代的君王,反而对谢煜的势力范围保持了很高的尊重。
连谢煜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可是她也没空去想了。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本还想从厚厚的学子档案里找出可能是沈长胤的那一个,可是渐渐力不从心了,她望着纸上的字就能够睡着,看不完一份档案就会剧烈咳嗽起来。
虚弱过后,是病痛。
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痛,痛得像是骨头在自己溶解,痛得像是五脏六腑、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恨极了她这个主人,要竭尽全力地撕裂开,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醒来后的第一个月里,她已经不能再坐马车出门了,受不了颠簸,总是在马车上吐出鲜血。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内部是哪里出了问题,但那里一定在流血。
她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只能靠别人的信息传递,知道京城如今的动向。
在两年多前,她在西北军与江南水师的演练场上,一袭红衣一箭将江南水师的战旗射了下来,这件事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此津津乐道。
可现在所有人又都知道了,那个曾经的百战将军、一袭红衣便名动京城的三公主、太子殿下,忽然病痛缠身,如今连门都出不了,更不要提跑跳了。
同情纷至沓来,当然也伴随着各方的暗流涌动。
谢煜不为所动,不处理任何流言。
她大量地吃药,接受针灸,接受各种疗法,只要是‘理论上’能够让她变好的东西,不管多么难吃,她都会咽下去。
药吃得太多了,肠胃里几乎没有留给正常食物的地方。
有医生建议她禁饿,谢煜称了一下自己的体重,她一米七九,现在的体重预计只剩下了九十斤,已经比一些模特的体重还要低了,手腕处骨头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皮。
那些曾经让她强壮的、让她得意的、让她保持勇气面对这个世界的肌肉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即使她拒绝了这名医生,每天强行地往自己肚子里塞碳水、蛋白质、脂肪,一边呕吐一边吃,可她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消瘦了下去。
她像一棵树,渐渐地干瘪、干涸、干枯。
她连门都出不了了,只能够躲在屋子里,每天勉强提起笔,不停地写信。
写给沈长胤的信已经太多了,枕头底下放不下,她又寻了一个新的竹匣子,把信放进去。
皇帝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她和几个公主每天都不做正事,专心致志从全国搜罗各种据说曾经有过神迹的道士。
她们在屋子里洒符水,烧符纸,拿着桃木剑神神叨叨。
最开始她们这么做的时候,谢煜还只是正常的生病状态,就阻止了她们,把她们赶了出去。
可如今她们再次提起的时候,姜芳看了她一眼,体贴地要帮她拒绝,她却挥了挥手。
“没事,让她们来吧。”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会恐惧死亡?
谢煜明明知道这是荒谬的,却还是微弱地希冀着天底下真的有神迹。
直到皇帝提出要找人给她冲喜的时候,她是真的笑了。
“沈流枕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你又要找谁?”
皇帝坐在她的床边,头发花白了一大半:“天底下和你八字相合的人又不只有她一个,我总能给你找过来。”
谢煜摆摆手:“不要折腾了。”
皇帝表面答应下来,可谢煜一看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