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
沈长胤心下微叹,却只是伸出手:“过来,我给你把头发理好。”
谢煜吭哧吭哧地站到她面前,弯下膝盖扎马步,让她给自己梳头发。
扎好了头发,沈长胤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今天你要干什么?要和我去北郊军营玩吗?”
谢煜直起身,直摆手:“不去,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那玩得开心。”沈长胤点点头。
送她出了门,谢煜自己回到了后院书房,抽出那张只有四个字“致沈长胤”的纸。
摊开。
磨墨。
提笔。
写不出来。
收拾书房。
重新坐下。
写不出来。
喝水,吃点心。
点心碎屑掉到纸上,留下一个油斑。
换一张纸。
写不出来。
月升日落,天黑了。
沈长胤从北郊回来,喊她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在院子里散步。
坐回书桌前。
写不出来。
发誓写不出来不上床睡觉。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被夜里小花儿这只坏狗的喊声吵醒。
发现口水流到了纸上。
又换一张。
天亮了。
竹扫帚扑簌簌扫地的声音隔窗响起。
谢煜放下笔,起身,拉起书桌前窗户卷帘。
三四个侍女正在院中洒扫,小花儿围着她们打转,碍手碍脚。
石榴花忽然落下来一朵。
老金急匆匆地带着一沓文件从院门口进来。
谢煜的视线跟随她的身影,直到听见沈长胤打开堂屋正门的声音响起。
她转身去了堂屋。
老金看见她,“昨日那几人都已经被关押到大理寺了,都说自己来自西北。”
“咱们的人亲自去查,也都查不到江南那里。”
她们并不指望一下子就能定论这群人来自江南水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那么蠢,这群人明面上的身份肯定是与江南水师无关的。
像这种被抓住了就一定会被处死的事情,一定是让自己最忠心的死士去做的。
而沈家世代都在江南,理论上,家养的死士也应当从小长在江南,有那里的特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五官到皮肤特征,再到口音衣着,都更像西北的人。
谢煜有些失望,情绪却还算冷静,点了点头。
送走老金。沈长胤看向她关切地问:“怎么脸色不好?昨夜睡得不好吗?”
没睡。
因为给你的情书写不出来。
谢煜顿了顿,“做噩梦了。”
“你再去睡会儿,等吃早饭了我喊你,离上朝还有些时间。”沈长胤很温和。
谢煜点了点头,回屋补觉了。
但通宵之后的睡眠,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昏迷。
非常难以清醒。
直到坐上了马车,谢煜的眼睛还在打架。
她晃晃悠悠,顺势枕到了沈长胤的肩膀上。
闭着眼睛发问:“沈长胤,你有什么喜欢的诗词歌赋吗?”
沈长胤伸手枕了枕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靠近后背,肉更多枕起来更舒服一些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的话,前朝三代张正远的《论堆山》,论述过在一个庞大以至于冗余的官僚体系下,要怎么实现变法。”
这要谢煜怎么参考这篇文来写情书?
“换一个呢,有没有不是政论的。”
“武驰前辈的《居田园歌》。”
谢煜被沈长胤教过这首歌,回忆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这首诗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级别的抒发志向之诗。
真的没有办法化用来写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