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才学,论品行,你哪点比得上右相大人?”

“此言差矣。”

宋瑾恒抿了口茶,摆了摆手:“诸葛公子冠绝六艺,于词曲的造诣更是无人能及,所著《桐叶赋》流传甚广,连我这与世隔绝的老骨头都听闻了。”

“不似那位……逆子……”

他皱了皱眉,神情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诸葛少陵眼珠转了转,笑着弯下身给宋恒添茶:“听闻近日有人又给圣上递了换储的折子。”

诸葛震与他儿子对视了一眼,又赶紧接着道:“麟儿虽年幼,但胜在伶俐聪慧,深受圣上宠爱,将来的立储大典上定能”

“定能?定能什么。”

宋瑾恒冷哼一声,两道粗眉倒竖:“自古立长不立幼,想当太子,可还轮不到他呢。”

当年曹皇后还在世时,先后为楼怀诞下长公主与二皇子,而后不幸薨逝后,宋贵妃才被册封为新皇后,为圣上诞下四皇子楼麟。

“芷岚当了这么多的皇后,竟然还没能将皇帝的心偏到麟儿这里来,真是无能,只可怜了我的麟儿啊”

他将茶杯沉沉地往案几上一掷,声音带了股寒意:

“就连他的亲舅舅也不站在他这边……”

诸葛震讷讷道:“唉,你这不是想多了,钊儿和麟儿都留着你们宋家的血,是骨肉相连的血亲,怎么会不帮着自家人呢……”

“呵,真是这样倒好,希望我养的不是一只‘大义灭亲’的白眼狼。”

诸葛少陵在一旁笑而不语地听着两人谈话,鹤尾羽扇一挥,将香炉飘过来云一般的轻烟挥散了。

元锡白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他醒不过来。

梦里,他好像被塞进了某个人的身体里,但是行为举止却不由他自己控制。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一直萦绕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带着股淡淡的香气,但又不知如何形容。

……仿佛观音座下最清透的白莲子,冰凉又沁心。

……

“赵羽和王岭那厮怎么今日没来?”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但又遥远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年少轻狂的稚嫩。

“他俩好像来了,我方才在靶场门口碰见了他们。”洛肃安有些欲言又止:“和那……宋家的公子在一起。”

“宋家哪个?宋容啊?”元锡白单手叉腰,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那家伙身子骨跟个女子似的,风一吹就折,还射箭呢。”

洛肃安小心地打断他:“不是宋容。”

“是宋三公子宋钊。”

元锡白皱着眉:“谁啊,第一回来书院吗,我怎么没见过。”

“呃……”

洛肃安道:“好像他和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只不过没和你打过招呼。”

“哈!??”

元锡白一听便气得挑起了眉头:“他是没听过我的名字还是看不起我!?”

“不知道,别瞪我,我也没见过他。”洛肃安无奈地耸了耸肩,“感兴趣的话你去靶场看看咯。”

“走”

元锡白随手拎了一条正红珍珠抹额,脱了身上的褂子,套了一身灰青劲装,踏着那双荔色鹿皮靴提着箭筒便要气势汹汹地赶去靶场。

彼时正值盛夏,砂石飞扬的场地被晒得一片滚烫,乱蝉嘶鸣不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高热。

远远望去,只见几人蚂蚁似的挤在唯一的那片绿荫下,还有一个显眼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烈日下。

元锡白眯了眯眼睛。

那人穿着一身靛色劲装,身量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瘦弱,但背却挺得比竹竿还直,全身上下莫名充满了坚韧的力量感。

他的头发用一条素绦紧紧地束了起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前方的靶子。

元锡白:问个问题。

宋钊:问。

元锡白:我这么对你,这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