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惊醒。有段日子,她很黏顾衍,在近乎窒息般的束缚中,她才能安稳睡个好觉。
顾衍很享受这段日子,她像个溺水之人一样缩在他怀里求庇护,又乖又软,柔软馨香的身子既不发抖,也不僵硬。她身子不好,此时不能纵欲,顾衍又实在难忍,叫她帮他,她也乖乖承受,不似从前的抗拒。十分惹人心怜。
后来日子久了,颜雪蕊逐渐熟悉管家事宜,面对旁人打量的眸光能镇定自若。顾衍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她忽然又不乖了。
不再黏他,反而嫌他太用力。他哪里舍得用力?跟个嫩豆腐似的,还是她娇气。
后来顾太傅听闻自家夫人美名在外,作为她的男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丝矜傲与愉悦。不过这丝愉悦,在强烈的占有欲面前不值一提。
一句话,侯府如火如荼的赏花宴彻底结束,侯夫人颜氏身娇体弱,“病”了,不再见客。
为着这事儿,颜雪蕊和顾衍冷脸闹了许久,顾衍面上温和,又是买她爱吃的蜜饯,又是一掷千金,重金买下“花中魁首”,讨她欢心。实则态度强硬,一步不退。
裹着糖衣的黄连,稀里糊涂咽下去,她也分不清是苦是甜。
颜雪蕊心中郁郁,顾衍疲累一天回到府中,面对夫人的冷脸,他也不痛快。
天下间皇帝最大,但在侯府中,侯爷最大。
顾衍不痛快了,谁也别想痛快。
下人感知最明显,自从夫人“病了”,府里的氛围明显不同。侯爷越发威严冷肃,不苟言笑,没人敢往他面前凑。明澜公子在宫里待得时间越来越长,明薇小姐到了该回府的日子却没有回来。还有小公子,哭声震天响,奶娘都把小人儿抱到主院了,一墙之隔,硬生生没吃上一口亲娘的奶。
毕竟夫人“病了”,孩子那么小,万一传了病气,谁敢担此重责。
侯爷也是为夫人好。
……
“啪——”
清脆的碎瓷声响起,颜雪蕊一把拂过丫鬟手中的瓷碗,冷着脸道:“我没病。”
没病,为什么要喝药。
她闭上眼睛,想起那日,顾衍温柔又强硬得不许她办赏花宴,在府中好生修养,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明澜的婚事还没定下,况且这是他当初亲口应允的,怎能出尔反尔!
她刚开始也不喜欢这般抛头露面,可半个月下来,虽然累些,她的心胸是开阔的。
她从前也不是一个外人都不见,她手中香铺的生意,需得和官夫人们打交道。那些夫人们诚惶诚恐,对她像个易碎的瓷器。
她今日和她们说想吃家乡菜,明日府中恰好来个扬州厨子。
这么多年,颜雪蕊早就想明白了,她是商人的女儿啊,自小帮着爹娘打理铺子,爹娘夸她聪明伶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爹娘远矣。
为何偏偏到了京城,她那一套就不管用了?商贾之道一通百通,况且还是她熟悉的香铺,当初竟赔得血本无归。
又偏偏那么巧,她新看中的地段儿,刚好在顾衍心腹的家眷手中?
这些年她的“闺中密友”,全是顾衍的人。颜雪蕊初想明白这点的时候,浑身发冷,他摸着她的脖颈,温声问她:怎么了?
她无法回答。
生气么?那些人快把她供起来了,他如此煞费苦心,她为此生气,简直不知好歹。
爹娘都没有为她如此费心过。
颜雪蕊忽视心头的异样,默念她奉行的准则:难得糊涂。
……
如今时隔多年,颜雪蕊后知后觉,其实她当时,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
在侯府这些年,她偶尔会在婆母和顾衍的陪伴下外出,她和婆母在女宾的花厅,顾衍在男客处,酒宴散后一同回府。
她身子不宜饮酒,她也讨厌那些窥伺的眸光,她不喜欢那种场合。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频繁地出现在人前,熬过那些目光后,她渐渐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