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位,我也会如他所愿。”
“曲管事傲骨铮铮、志存高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平白无故给他高官厚禄,在他看来才是对他的侮辱。”
潘妤由衷希望曲管事能续写传奇、焕发新生,倒不全是因为阿娘的缘故,只想这个命运多舛的中年人,能重新振作起来,拥抱更好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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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秋意渐浓。
风高云淡间已夹着几分清凉,街边卷起的黄叶簌簌打着旋儿。
季节的更迭总是悄然而至,正如近来京中风头最盛的才女岑夫人的抉择。
岑夫人,闺名松凌,盛京人士。
乃前朝阁老之女,十二岁入【惠班学舍】,六年后,以学舍第一的名次学成归家,风光无限,待嫁之年家中门槛被无数媒人踏破,但最终岑夫人却与一位南阳学子相爱,十九岁随夫嫁去南阳,远离京城。
但好景不长,夫妻两年,身为家中几代单传的夫君便与她阴阳相隔,留下一家老小悲痛欲绝,岑夫人那时尚且年少,却不曾想着改嫁,而是继续留在夫家奉养老人,直至天年。
去年南阳大旱,民不聊生,岑夫人更是慷慨解囊,捐出半数家产为灾民开凿新井、修筑水渠,她素衣荆钗穿行于焦土之上,将账簿里的数字化作一担担活命的清水。
岑夫人的义举传至京城,连朝廷都惊动了,魏铎御笔亲题【义昭日月】的金匾,星夜兼程送往南阳。
并着礼部为这位义薄云天的女义士拟定了【悯德夫人】的封号,诏书中称其【散财济世,堪为士林表率】。
同年九月,岑夫人收到表彰,决意回京谢恩,岑家上下欢迎之至。
崔宅中,潘妤听了岑夫人的事迹,有所感悟:
“这世间至贵之物,不是锁在柜中的金银,而是刻画于心的‘仁义’二字,岑夫人大义。”
怀箴先生崔昭是岑夫人的恩师,岑夫人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学舍拜见恩师,再邀恩师来京小住。
岑夫人原是想让恩师与她同住,但崔昭心中惦念女儿,遂住进了崔宅。
“松凌确实是我教出的最好的弟子,她有今日义举,我并不意外。”崔昭提起这个弟子,也是满心欢喜。
“这便是母亲创办【惠班学舍】之意义了,女子于世本就不易,若不通文墨,更易受人蒙蔽欺辱,像岑夫人这般堪为天下女子典范了。”
崔夫人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姐很是推崇。
潘妤连连点头,疑惑问:
“先生为何不多开设几家【惠班学舍】,这样便能有更多女子开悟清醒过来了。”
怀箴先生无奈,一一列举:
“如今出了一位岑夫人,世人才说女学好,但实际开设女学之艰辛,犹如铁屋凿窗,女子做学问,被斥为‘弄文墨以眩世’,才学丰沛的女子被世人定为‘不宜家室’。”
“更别说女子无法科举,即便苦读亦无回报,德才兼备的闺塾师更是凤毛麟角,男性儒生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难以执教。”
“女子无财产权,学费多依赖父兄意愿。女学还常背负种种污名,什么‘招摇结社’‘不安分’,甚至还有造谣的……女子学舍想要做到出规模,若无几辈人呕心沥血是难以做到的。”
潘妤之前倒是没想过女子书院的时代困境,如今听来不禁惆怅唏嘘。
像潘远山那样的人能有如今地位,只因祖上开设了众多男子书院,一辈一辈的师兄师弟互相推荐,官官相护,平步青云,反倒是真正数量不足的女学,开设困难,步步维艰。
“世人偏见如山,难以改变。哪怕做到如松凌这般名扬天下,回到家中也逃不开世俗的束缚。”
怀箴先生又是一叹:
“你们还不知道吧。岑夫人的族人如今正举着她的名号,积极为她相看亲事呢。”
潘妤和崔夫人对望,不解问:
“为何?岑夫人想再婚吗?”
怀箴先生摇头,遗憾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