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安在橱柜里找到了三块火腿司康和半罐形状不怎么样但味道还算不错的曲奇饼。
司康是昨天汉斯太太送来的,为了感谢他对他们一家的照顾,曲奇饼是他照着安娜夫人的食谱烤的,刚好能够勉强凑齐一碟点心。
热气腾腾的红茶产自科诺里,然后再配上一小壶牛奶和一盅方糖,这才算是一场正式的下午茶。
达里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塞维尔,以热红茶氤氲的蒸汽作为掩饰。
他相当在意塞维尔的态度,如果塞维尔吃完了一整块司康的话,他将会聘请汉斯太太作为佩克诺农庄的厨师。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塞维尔在达里安回来之前参观了一下会客厅,温馨又不失雅致的装潢上不难看出来翻新的痕迹,但大体上还保留着十几二十年前的风格,棕色碎花的墙纸和带有流苏的高脚沙发就是很明显的特征。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达里安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现在登报招募佣人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
塞维尔有点惊讶于达里安的直白,不过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我写了回信,应该是邮局把信件弄丢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达里安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司康是汉斯太太送的,曲奇饼是我随便做的……不太好看。”
塞维尔笑了起来,那双蓝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对澄澈的玻璃珠:“但是很好吃。”
在这一瞬间达里安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春季德里纳河岸的草场,被挖洞的野兔搅得乱糟糟,每一只挖洞的兔子都叫塞维尔。
他低头想笑又抿了一下唇角,这个表情让他显得很呆,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心里暗自高兴塞维尔对曲奇饼的夸奖,他决定要写信感谢撰写食谱的安娜夫人和出版这本书的出版社。
塞维尔的感觉相当敏锐,他能察觉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可有可无地的话时,达里安在偷瞄他。
在他们的目光快要相接的时候达里安又快速地低下头去用小匙搅拌加了方糖和奶的红茶。
塞维尔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到,相反他觉得有点有趣,他甚至故意坏心眼地和达里安的目光频频对接,来回几次以后他丝毫不怀疑再这样搅拌下去达里安的杯子里会掀起萨默斯莱平原春季的第一场龙卷风。
阳光明媚的午后,佩克诺农庄的半弧形玻璃窗外玫瑰的枝条轻轻抽打着窗框,窗后的小圆桌前坐着的两个青年都在这杯短暂的热茶里获得了乐趣,虽然只是普通的热红茶搭配冷司康。
达里安观察到塞维尔会在热茶里兑三分之一的牛奶,还会加一粒方糖,只吃了一块司康,而曲奇吃了足足有四块,并且对司康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偏好,这一发现足够让他高兴好几天。
因为佩克诺农庄没有雇佣仆人,达里安不得不亲力亲为收拾用过的茶杯和碟子,还要到厨房里去烹饪今晚的晚餐。
他为此感到沮丧,并把所有错误都归根于邮局的失误。
他本来可以收到塞维尔的亲笔信,收藏起来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可以时时拿出来端详,并且还会雇佣好仆人准备好一切,而不是在独自准备晚餐的冗长时间里放任塞维尔一个人像孤魂野鬼那样在佩克诺农庄里四处游荡。
独自留在会客厅里的塞维尔并不算得上是一位安分的客人,他的彬彬有礼和沉稳从容只是上流社会统一矫正的产物,在佩克诺农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松弛,达里安在有意地纵容着他,这让他对达里安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挂着照片与画像的墙壁前,这些照片和画像大多数都是一对年轻夫妇与年幼孩童的合影,也有几张分开的单人像,不难猜出他们是达里安的父母。
照片墙里的其中一幅画像很吸引他的注意,里面的达里安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岁,他坐在父母的怀里像个乖巧的小天使,身后的背景里还有飞舞的白鸽。
塞维尔透过这幅画像想象了一下达里安小时候的样子,瞬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