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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刺破皮肤,但深红的指甲印格外醒目。

腿疼刺激导致的破坏欲在他心底膨胀,可他不能吓到燕清羽,过来的路上又顾不得吃药,几乎是硬逼着自己克制住。

姜云简做了深深吸了口气,操纵轮椅暂时离开房间。

几乎就是在出去的同一时刻,姜云简颤着手翻出暗格里的药瓶,却猛地咳嗽起来,手中药瓶跌落,药瓶撒出满地。

离开燕清羽充足暖气的房间,膝盖的刺痛更是鲜明,如同冰锥似的针,一根一根刺进关节软骨和骨髓之中。

也一遍遍地提醒他,五年前在海里,那种无助、绝望的冰冷情景。

浸着司机、爷爷和他自己血水的,冰冷刺骨的海水蔓延到他的膝盖以上,一点点冻掉他的知觉,满眼都是血红,鼻腔间也全是血的气味。

整整半个小时,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爷爷也失去生机,从一开始还期待救援,还想着活下去,到后来,他只是在苦苦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他没等到死亡,只等到自己在克死父母后,又克死了爷爷,自己也双腿残废的残酷现实。

为什么呢?

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要让他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姜云简一拳砸向了墙壁,关节浸出血丝,剧烈的疼痛唤醒了片刻神志。

他大口地喘着气,几乎像是要榨干肺里的所有气体。

不可以……

不可以在这里失去理智。

燕清羽还在房间里休息,不可以打扰燕清羽。

姜云简不顾自己还在渗血的关节,艰难地克制着操纵轮椅,去到三楼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里,“砰”地将门紧闭反锁。

常年不见光亮的房间更是冷得入骨,姜云简的轮椅抵着房门,膝盖阵阵抽痛。

而这时,他抬头,看到了满桌的颜料。

颜料……

姜云简禁锢克制的破坏欲彻底挣断锁链,他猛地将桌上所有的颜料统统扫落。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房间的死寂,还有一罐颜料砸到了房间中央的画架。

画架应声倒地,随意铺在画架之上的白布跌落一边,露出整幅画的内容。

——那是一幅极其血腥惊悚的画。

枯萎的荆棘与玫瑰中间,是在血泊中腐烂的少年尸体,密密麻麻的虫子啃食着少年臭烂的血肉。

姜云简这些年在绘画上的水平技艺,可以说仅次于他的老师顾漫芸,栩栩如生的油画画面足以对性情温良之人造成巨大的视觉与心理冲击。

那是他在这个阴暗的小房间里,尽情宣泄出来的阴暗面。

顾漫芸老师教会了他出神入化的色彩运用,教会了他灿烂绚丽的画法,而他却用在了构建这样血腥可怖的阴暗画面上。

这样的画,只会给人带去不安与恐惧。

姜云简看着那副满是血红的画,眼前一遍一遍地闪过在八年前,飞溅在他面前的血。

那是他父母的血,温热的,鲜艳的,溅了他一身。

姜云简忘不了那时的场景。

父亲在开车,因为刹车失灵和前面的大卡车相撞。

卡车运载的钢筋滑落,贯穿了他的父母。

只有坐在后座的,十七岁的姜云简,正好卡在钢筋穿插的死角,成了那场惨烈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那些飞溅的温热血花,是他父母穿过钢筋,给他的最后一个拥抱。

姜云简抄起桌面上幸存的一管颜料,猛地砸向了画幅中心的那个少年。

画布破裂,一幅尚未完全完成的画幅再次被毁。

姜云简的破坏欲稍稍平息了些许。

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屏幕闪烁着亮起,他拿起来,发现是程洋给他发来的消息。

【程洋:云简?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程洋:我在小先生门口看到你的药撒了,你是不是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