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原子(3 / 3)

知宜咽了咽口水:“……”

楚朝:“说老实话,虽然已经记不得味道了,我当时还是很想把肠子都呕出来,但是他只用单手就摁住了我的嘴,硬是逼着我吃干净了……因为已经没有食物了,已经弹尽粮绝了。”

“他其实一直很不会安慰人,但他以为我是担心有毒,安慰我说……‘没关系,我已经试过了,超过24小时,趋近48小时,时间紧,暂时没有72小时观测机会,目前没有不良反应’。”

安知宜心头一震。

“他那样一个人……为什么要给我们试毒呢?他为什么要救我们呢?明明我还……还……我这样问他的时候,问蔚起。”

“他却只说……”

“我是你们的长官。”

“后来,我们成功获救了。”

“算上我,他救了五个人,四十八个人的四只小队,只活下了五个人,但是如果没有他,可能那五个幸存者……也活不下去吧。”

“您说……”楚朝摁住额角,嗓音颤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只为了镀金,踩着战友上位的利己者呢?”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能这样说他呢?我……我不该那样的……我不该骂他的。”

“我,我错了。”楚朝话语中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哭腔,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疤,不知源自于谁。

长官。

他错了。

相隔多时,没有惩罚,没有检讨,没有重压,生死患难之际,一线悬命之间,他终于迎来了自己对自己长官真心实意的愧疚。

楚朝自罚一般喃喃自语:“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我早该明白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他只是太冷静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几乎在尽可能的救自己能救的所有人。”

“他看着理智,心却比谁都软。”

“不,也不对,他其实很清醒……至少,我没有见过他做出错判。”

“他尊重生命,却要屠戮生命,甚至包括自己的战友。”

“太多的极端情况,他未必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但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极致。”

“更多时候,他却要为这些并非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而遭受诟病指责。”

“少将,让这样一个人来做出无关对错、权衡利弊的选择,做出这些选择……到底谁更残忍。”

楚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离开边境军后的第一年,楚朝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下,精神敏感,重度抑郁,这段边境的军旅生涯几乎成了他人生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在稀少的岁月磨砺着扒皮去骨的痛楚。

这几度曾让他的精神海差点失控。

然后……

他想起来了蔚起。

戍边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啊,少将,换作是我……”楚朝凝视着安知宜,讥讽一笑。

“我会疯的。”

安知宜垂首,看向了隐藏的终端界面。蔚深将军的音频联络并没有断开,但他依然沉默,仿若无物。

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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