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殿中稍加休整,陆憬与顾宁熙分别更了衣冠。
献殿中奉陛下旨意,一应祭祀仪典已预备妥当。
阳光穿破层云,灰蒙蒙的天渐渐亮了起来。
顾宁熙与陆憬偕行,阳光照在周身,暖意融融。
正殿中悬挂的懿文皇后的画像是她年轻时的模样,与顾宁熙记忆中明丽倾国的王妃娘娘如出一辙。
她接过礼官递来的三烛清香,这一回并肩跪在了陆憬身侧的蒲垫上。
画中的懿文皇后笑容怜爱,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对小儿女。
陆憬含笑,母后自小便喜爱粉雕玉琢的元乐,一定也很欢喜这桩姻缘。
他早便该带着元乐来拜见母后的。
顾宁熙执了清香,随陆憬一同叩拜。
懿文皇后芳华早逝,顾宁熙愿她在天之灵,能多多护佑身畔人。
清香袅袅,有如龙行直上,乃大吉之兆。每月逢五逢十的日子,宁远伯照例来松雅院用晚膳。
家中几个姑娘皆在,顾宁熙到得最晚。因是家常席宴,都是各人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
用膳时分,说起姑娘们的亲事,与宣国公府的姻缘似乎已不在秦氏考虑之中。
宁远伯府的门第本就比国公府差上一截,若非秦氏与谢夫人交好,两府年节也不会频繁走动。
这桩婚事要是谢世子有意,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发展。如若不然,还是彼此体面些为好。
顾府的姑娘也不是非要赶着上嫁,白白跌了身份。
秦氏再清楚自己的小女儿不过,知晓怎样的姻缘对她最相宜。
顾宁熙在旁安静听着,秦氏又叮嘱几个女儿,家中的课业明日起要抓紧。
她似是想起一事:“熙儿既回来了,可要同姊妹们一道在家中听学?”
她有心在丈夫面前摆出公正不倚的样子,宁远伯则看向顾宁熙,笑着道:“不知熙儿意下如何?”
顾宁熙垂眸,安静答:“母亲做主就好。”
宁远伯府的姑娘少时皆在明安堂进学,都是识文断字的。
等到笄礼过后,家中会再专门教些执掌内宅、打理庶务的本事,以便到了夫家不至于手忙脚乱。
顾宁熙搅了搅碗中汤羹,初次明白何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出身在宁远伯府的女孩儿,与同辈相比何其幸运。
因大姑娘顾姝出阁在即,秦氏特意从名下商铺中拨了一位张管事,与掌管内宅账目的王嬷嬷一道为姑娘们授业。
年节停了十余日,如今松雅院的厢房重新布置起来,又加了顾宁熙的位置。
“不知三姑娘……?”
王嬷嬷意有所指,其余几位姑娘都已学过好些底子,珠算盘是已经教懂了的。如今贸然添入一位姑娘,着实有些不大好安排。
顾宁熙笑笑:“按原先的课业就好,不必顾念我。”
她识得分寸,知道王嬷嬷本也没有照顾她的意思。
三姑娘如此说,王嬷嬷当然顺驴下坡。
今日教的是读写账本,演算账目。
姑娘们来日都是要做当家主母,掌一府中馈的。虽说有底下人可以代为分忧,但自己不能对账目一窍不通,白白给了外人欺上瞒下的机会。
秦氏捧了手炉,偶尔到厢房中看上一眼。
顾家的姑娘们学得认真,时时记录,只是理账难免枯燥无味。
四姑娘顾姗逐渐听得昏昏欲睡,账房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个激灵醒神,茫然无措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顾宁熙。
顾宁熙随手一指,示意先生讲到此处。
顾姗将信将疑,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
她不禁纳闷,也没见这个姐姐有多么全神贯注,怎么回回都能跟上夫子。
冗长的一段课业授完,王嬷嬷取来几册账目。
顾府今岁年节的支出明细,账房已经誊抄了几份,交由姑娘们点算总额。
珠算盘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