籁俱寂。
秋日围猎场中的那一遭行刺,已是第二次出现在顾宁熙的梦境。
“贵妃娘娘安然无恙吧?”年后复朝,冰雪未消。
河北的军报时有传回,徐朗部众连战连捷,夺下观州、赵州、恒州,占地为王。河北各地的赵建安旧部多有响应者,才归顺大晋半年的河北之地再度陷入纷争。
晨起的朝堂上,陛下由关中增派步骑兵两万,驰援河北。大军一路北上,欲与临昌郡王陆卓的军队前后夹击,清剿叛党。
户部与兵部紧急调派钱粮,清点兵刃,此事由淮王殿下全权负责。
顾宁熙持笏立于文臣后段,军国要政,工部惯来听过便罢。
待得朝会散去,出了大殿的官员们各怀心思,偶有三三两两议论者。
就如今的情势,陛下摆明了是偏向太子与淮王。
昭王殿下再如何战功赫赫,占据正统名分的依旧是太子。长幼之序不可废,储君一位事关国本。况且东宫太子勤政,宽和待下,是最合适的新君人选。
顾宁熙并未与人攀谈,往工部的方向去。无形之中,她已被排除在东宫心腹外,不得太子殿下重用。但在其他朝臣眼中,她依旧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
宣平侯府依旧追随东宫,如此按部就班下去,夺嫡之争总有七八分胜算。
外间纷扰,工部隶属尚书省。纵然成日与修筑工事为伍,也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顾宁熙已上书,自请去京郊督看仁智宫的修建。没有同僚与她争抢,尚书大人应当会允。
添上这桩不大不小的功劳,外放时顾宁熙便更有底气。
她的日子尚算平和,去向侍郎大人回禀事务时,顾宁熙的目光不自觉望向六部中央的值房。
思及昭王殿下在朝中的处境,从年后起,太子与淮王对昭王府的合围愈发紧迫。
陛下仍旧疼爱着昭王,无论是宫中敕造,还是外间供奉,陛下总是先想到昭王府。但同样,对于这个功高震主的儿子,陛下也不愿他再建寸功。
顾宁熙轻叹口气,梦中的结局似乎明朗,其余她一概不知。身处当下的朝局,眼前就如蒙了白雾一般,不能不摸索前行。
亲卫们奉陛下旨意,先行护送贵妃娘娘回营帐。
顾宁熙透过人群回望之时,场中局势已然控制下来。武安侯调集暗卫,陛下吩咐留活口。
多少年了,京都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刺杀。
大理寺与刑部严审三日,刺客的来历很快水落石出。
刺客系出突厥,受兆利可汗指使混入围场,于秋猎时刺杀大晋帝王与宗室亲贵。
而围场详尽的地形图,以及所有伪造的通关文书,皆是流亡在外、投向突厥的淮王陆忱所给。
自宫变后,这些年无人知晓叛逃的淮王去向,很多人都以为他已身死。
一朝东窗事发,大晋天子动雷霆之怒,遣使问罪突厥。
突厥可汗无意与大晋再起兵戈,献牛羊三千余头,并修书一封向晋帝求和。
随突厥使团而来的,还有被五花大绑的淮王陆忱。
突厥可汗昭告天下,向大晋送还淮王。如何处置这个忤逆犯上的亲弟弟,任由晋帝作主。
淮王陆忱被押解入京的那一日,大晋的百姓不由又想起数年前那场席卷京都的叛乱。
与此同时,避居德宁宫、不问政事已久的太上皇,亦重新回到了宫廷。
多方博弈,满朝文武皆在揣度陛下会如何处置淮王。
论律自然当斩,但论血脉,淮王乃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亲子,更是陛下的亲弟弟。
顾宁熙扁了扁嘴,陆憬笑着安慰人道:“无妨,天色还早。”
顾宁熙听着却有两分嘲讽,都是她在前带路,昭王殿下一直随她的脚步,不紧不慢。
陆憬倒是真觉得山中的景致甚好,可以慢慢欣赏。
过了半山腰的石亭,今日爬得慢,顾宁熙觉得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