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虽然热闹,但超出这条街的范围, 校园就是空无一人的安静,好像硬插进来的, 路灯光的颜色比校园别处更暖一些。
到达目的地, 邓达云下车,来时还是二食堂的两层建筑在构造上没有任何变化,但装潢已经变成了酒吧, 荧光灯一圈一圈地亮,像嘈杂的旋涡。
安保队对他有几分客气, 但严严实实堵住他,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进入他们的地盘深处, 安保队就撤开了,只留一个心腹似的人物,红酒金属开瓶器头颅旋转, 插进包间陈列的一瓶红酒,转开暗门。
经过暗道,迪斯科灯球像黑暗里燃起的一束鬼火,高悬在头顶,玻璃地板可以看清下方有一个精致的大酒瓶,近三米高,灌了半瓶的酒水,一根吸管出了瓶口,一路向前,没入黑暗。
瓶口旁边摆着一个沙发,威士忌头颅的老板跷二郎腿点雪茄,见他来,笑眯眯地递烟,邓达云哪会这个,僵持一会儿,沉默地摇摇头。
“又一个好学生,也不知道我天天拜的是财神爷还是文昌爷。”老板也不生气,收回雪茄,招呼手下,把他扔进酒瓶子里,“烟不抽,酒总得喝。”
邓达云呛了好几口,努力在水下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站稳了。酒水没过他的胸膛,黏腻地裹着他,丝丝发甜,明明是冰凉的,但好像冒起令人大脑充血的蒸汽。
他的目光透过有色的酒水、玻璃,又穿过一段黑暗,看见了被迪斯科球照亮的另一个酒瓶。
也灌了一半,吸管的另一端就插在酒水里,上面绑着一个人,邓达云看不太清楚,但他认得那颗电话脑袋。
瓶底似乎是一个压力装置,自从他摔下来,3号床酒瓶里的酒水就顺着吸管一路流进他的瓶子里,水位上涨。
老板站在瓶口边,居高临下地看他,举起酒杯笑道:“我不喜欢好学生,那孩子倒是坏,但太自以为是的人就蠢了,介绍来的人出卖酒吧,他自己的证据也被交出去了,我不想留他,但总要有人补他的空缺,你好好想想。”
老板退回沙发看戏,瓶口边又推来两个学生,一男一女,也是小团体的成员,满眼含泪地望着邓达云,绑他们的绳子垂下来,悬在他的头顶,一伸手就能够到。
吸管不断送来酒水,已经没到脖子,他又看向对面的瓶子,3号床似乎有点醒过来了,微微挣动,隔着太多酒水,太多距离,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随灯光闪烁,像动态的鬼图,每一次灯光的变化,鬼影就换一个恐怖的姿势。
共鸣度持续上涨,邓达云却一心看那个鬼影,像看水下挣扎的自己,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被蹂躏的人,总觉得差点什么。
一男一女的学生证头颅被布缠住了,在他头顶发出闷闷的哭叫,邓达云抬头,泪水从合拢的证件缝隙里滴落,砸在他的脸,和令人飘飘然的甜酒不一样,又咸又苦,他面无表情揩掉泪水,蚊子似的问:“……你们也怕水啊。”
他拉下绳子,两人就顺进酒水里,砸的水花溅在他的脸上,这回是甜的了。
两人被五花大绑,没法找到平衡,每次想冒头,邓达云就将他们按下去,他恍恍惚惚间体会到了乐趣,随着甜酒,在他的身体里发酵,上瘾。
反复几次,他们就沉到瓶底不动了,不知道是吸入太多加料的酒水晕过去了,还是已经呛死了,到邓达云嘴唇的酒水开始下降,倒吸进对面的瓶子。
邓达云平时垂着眼,只留一条缝看世界,此时晕得不行,却将眼睛撑得大大的,聚精会神盯着另一个瓶子里的鬼影一点点被酒水淹没,看着鬼影爆发剧烈的挣扎,竟然也无助,最后甚至晃出了双重的鬼影。
那感觉说不上来,像在照镜子,又可悲又爽快。
他晕过去的最后一眼,好像看到对面的瓶子里飘起一朵灿黄的花。
游戏结束,老板拍了拍手,安保队进门收拾战场,先拽上人,除了邓达云,其余都是尸体了,邓达云扔去包间,剩下的切割器官,有用的运去仓库,没用的打包扔进垃圾桶,一会儿送去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