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时候双亲双亡,无处可去,被我捡回家了。现如今十六,前些日子刚过生日。我时常叫她沉稳些,不然等成了家也是这么着么?她却说她一辈子不成家,乐得逍遥自在。”
姜虞眸色清浅,脊背挺得很直,慢条斯理地说:“是将军带坏了她。将军不愿成家,手下人自然人人效仿。”
沈知书瞪大了眼:“你可别污蔑我,我部下年年都有结婚的,我年年去喝喜酒呢。”
姜虞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行”。
她拽着缰绳,忽然一夹马肚子,喝了声“驾”。
她这一声很好听,像是林间冷冽溪涧撞上青苔遍布的松石。
以至于沈知书蓦地一愣,待回神时,姜虞已然连人带马跑远了。
沈知书轻轻蹙了一下眉,拍马去追,却直到草场才追上。
马背上那人重重喘了几口气,几息后恢复了不动如松的样子,攥着缰绳施施然入了马场,全然看不出方才的作派。
——令沈知书险些怀疑方才姜虞那驾马如飞的场景是自己的错觉。
她垂头低低笑了声,快速跟上去,与姜虞肩并肩驾着马,道:“殿下总是妄自菲薄。这哪是‘会一点儿’?”
姜虞不置可否:“在将军面前总是要谦虚一下的。否则我说我马术很好,岂不成班门弄斧了么?”
沈知书好奇起来:“既然皇上不令殿下骑马,殿下怎的将马骑得这么溜?难不成是天赋异禀?”
“可能吧。”姜虞道,“曾经练过。”
“曾经是什么时候?”
“很多很多年以前。”
很多很多年以前么?
沈知书笑着摇摇头:“已知姜无涯今年二十,哪来的很多很多年?”
姜虞睨她一眼,没接话,顾左右而言他:“这草场挺大。”
“是大。”沈知书道,“难得的是很平,且一半有树一半没树。树林里可以猎动物,没树的地方可以放靶子练骑射。”
“将军对这儿挺熟?”
“还成。”沈知书一五一十地说,“未出京时常来这儿练。”
姜虞微微颔首,忽然道:“想和将军比一场。”
沈知书眉毛挑了起来:“你认真的?”
“嗯。”姜虞话音一转,“不过就这么比肯定比不过将军。莫若将军让一让我。”
“怎么让?”
“将军让我先跑十个呼吸。”姜虞抬起胳膊,往前遥遥一指,“然后比谁先跑至那片树林。”-
国师没有应下姜初一同用午膳的邀约,而是径直回了家。
阿水连忙将她接进去了,一面替她掸着外袍上莫须有的灰尘,一面轻声问:“主子,今儿中午吃什么?”
其实自家主子早已辟谷,每每吃饭也只是尝一个味道。
主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阿水心道。那应当会吃点甜的。
她这么想着,果然听见片刻后国师淡然开了口:
“你昨儿是不是做了点梅花酥?”
“正是。”阿水忙道,“主子可要来点么?”
“来点。”国师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回头命人给皇上也送一些……罢了,今夜我自己送去罢。”
阿水眨眨眼,问:“主子今夜还要入宫么?”
“嗯。”国师施施然穿过长廊,慢条斯理地将外袍脱了,“我今夜宿养心殿。”
“主子……”
“阿水想要说什么?”国师忽然转过身,笑着摇摇头,“我知你的顾虑,放心,我就是睡那儿,不做什么。”
阿水闷闷地“哦”了一声。
阿水转身去替国师备膳,着实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把一长条梅花酥切成小段的时候险些割到手。
她跟了国师二百三十一年,从未见国师对谁如此上心,当今圣上是顶特殊的一位。
特殊之处不仅在于国师对她的态度,还在于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