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能想到会难吃成这个样子!事实证明路边的野果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摘,不是每株山里的植物都能像那丛报恩树莓那样争气的。
他这纯属于没苦硬吃。
戚长夜又看了看已经离他们有了一段距离的山李子树,默默在脑中模拟出的地图上面给它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戚桐边走边抹着眼泪,眼眶和脸上都红通通的,戚长夜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一路无话,戚长夜沉默着带他们走到了目的地——其实是因为嘴里太酸不想说话。刚到地方就听到戚渔和赵岁岁一同惊呼了声,也不知道戚长夜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连赵岁岁都两眼放光。
戚长夜指了指远处的几棵树,有一棵树尤为显眼,枝头上被系了从赵岁岁的破布衣服上裁出的一小截布条,正随着枝叶摇晃在风中飘荡:“挖吧,但要注意周边环境,最远不要超出那里。”
三个哥儿都点起了头。
他们几个都带了常用的工具,赵岁岁与戚渔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总不好都挤在一处,分散开来才能挖的更多,就连戚桐也分了些许注意力出来,虽然嘴里还酸涩的厉害,但这些野菜够他们家吃上好几顿的了,就算是这么点儿的小孩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恨不得尽可能地多弄上一些来填补家用。
戚长夜看他们几个几乎是即刻就投入了状态,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山脚戚家暂时并不缺这些东西,戚长夜时不时地就会顺手带些回来,蘑菇倒是能晒干存放,野菜和青菜一样离土不久就该蔫儿了,一时间囤上太多指不定就糟蹋了东西。
无人知晓的是他的空间里也存放着不少,这东西又不像柴火那般占着地方,一小块空间就能放上许多。他家人少,随便几棵野菜就能炒出一盘够吃一顿了,不像村中戚家那样人多嘴多,每日光是米面这样的主食就能一顿吃出小半袋去。
这还是戚家人各个都饿着肚子吃个三分饱五分饱时的粮食消耗呢,要是大大小小全都敞开了吃……怕是一满袋米都不够吃的。
村中戚家一天的粮食消耗都够戚长夜他们吃上好几天了。
也难怪戚家穷,地少人多又拼了命地生,光是每年的人头赋税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过真要说来戚家的地其实也不是特别少,戚父和戚四叔年纪轻轻就进了镇子打零工赚钱,戚四叔甚至还照猫画虎偷学了几个字,戚家有好几亩地都是靠着他们两个上交的工钱才买下来的呢……奈何戚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平均一下就有些不够看了。
戚渔和赵岁岁一样是个能干活的,在戚家在冯家都同牛马一般从早上忙到天黑,再次回到戚家以后反倒成了个吃闲饭的,日日在家里听着一些人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地议论。
戚家没有空余的房间,他便和家里的好几个小辈挤在一间屋子里休息,大人还能稍稍掩饰些情绪,小孩却总是会将心情直接摆在脸上,明晃晃地埋怨着他这个嫁出去的哥儿回来抢家里人的粮食和位置。
戚渔心里一直憋着口郁气。
——如今他可算是能有些用了。
戚渔像是不知疲倦般拼命地挖着,工具和双手轮换着使用,十指指缝间都沾满了尘土——这些东西省着点吃够戚家吃上好几顿呢!只要他能带着吃的回去……家里人的态度应当能稍稍好上一些吧?
就算……就算再骂他是个吃闲饭的他也不会这样心虚了。
干惯了活的人最怕突然闲暇下来,戚渔在家里连吃饭都抬不起头来。
赵岁岁时不时地瞧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
他隐约能猜出戚渔的想法,当日赵岁岁初来山脚戚家时也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在干活,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存在些价值一般,他好歹能给自己找到些事做,戚家那边却……赵岁岁叹了声气,再度抬起头时却骤然睁大了眼睛。
“渔堂哥……小心!”赵岁岁猛地朝着戚渔的方向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只竹箭从他们的身后斜射过来,径自将一条粗壮的大蛇给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