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去。
男人的表情也很难看,但还是勉力支撑着,伸手扶起妻子后,将她安置在了椅子上,调整了好半天呼吸后才干涩地开口问:“有救吗?做手术?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我们都能做,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做,我女儿她才18岁,才刚考上大学,她不能,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求你了大夫,您想想办法,救救她好不好,帮帮忙,求你了。”女人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伸手拽住了叶祈安的衣服,流着泪祈求道。
叶祈安却异常冷静,似乎见惯了这种场景,闻言只是按部就班地开口安抚道:“我们会尽力想办法,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再住在家里了,我给你写个条,拿着这个去住院部,找一个姓于的护士,就不需要再另外排队等床位了,她会给你安排好。”
“好,好,我们这就去,这就去。”男人连忙伸手接过纸条,拍着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了一句,然后扶起妻子往外走。
见人走了,一直陪在外面的许觅清也推开门进来了,盯着叶祈安瞅了半响,才小声地问道:“叶老师,她那个肿瘤很严重吗?”
叶祈安对许觅清倒是直白了很多,闻言点头道:“很严重。”
“有多严重?”许觅清又问。
叶祈安抬眼看向许觅清。
许觅清目不斜视地盯着叶祈安,似乎一定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叶祈安垂下眼睫,道:“存活率不超过百分之五吧。”
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得到了答案的许觅清也倏地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言。
过了好半响,许觅清不死心地又问。
“做手术也没用吗?你来做呢?成功率不高吗?”
叶祈安看了眼时间,见差不多结束了,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回答许觅清,“不是谁来做的问题,是这个手术本身没有意义。”
见叶祈安准备离开了,许觅清也立刻回神,匆匆地跑去另一张桌子上拿自己的东西,然后抬脚紧紧地跟在了叶祈安身后,毫不分神地听着叶祈安的话。
“什么叫没有意义?如果可以做手术的话,术后难道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许觅清在外面陪舒琳坐了很久,虽然没有讲话,但是因为离得近,许觅清对舒琳的观察才愈加准确和清晰。
她的状态很不好,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憔悴苍白,浑身病气,完全不像一个正值青春的年轻人。
“这种肿瘤是呈浸润式生长的,做不到完全切除。”叶祈安捡起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态度,有问必答道,“而且只有一次手术的机会,二次手术只会破坏残存脑功能,加速病情恶化。”
做一次手术切除不干净,而且手术过程风险很大,手术切除很大可能直接损伤呼吸或心跳等生命中枢,致死率极高。
二次手术没有可能性。
所以没有意义。
叶祈安把话说的直白又通俗,饶是许觅清也完全听懂了,在被动地吸收完了全部信息后只是讷讷地点了下头,心脏却像是被一根细长的线缠住了,一下愈比一下紧,勒得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他来神外这么久,不,学医了那么久,其实没有什么机会真正地和“死亡”这个名词有近距离接触。
独有的两次都是在叶祈安的带领下见证的。
或许是他见识和经历的太少,以至于没办法那么坦然地去面对和接受死亡,哪怕只是听,他都忍不住地去共情和为此感到难过和抑郁。
死亡似乎也从一个遥不可及的概念变得触手可及。
许觅清心下郁郁,回去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情绪低落,麻木不堪地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偶尔几次叶祈安从旁边经过才抬头看上一眼。
叶祈安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面上没有任何动容或者同情,仿若毫不关心和在意似的。
许觅清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