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封书信都未曾留,相人命我等私下探寻,发现公子失踪前曾去过几处地方。”
一处是贺兰姝惯爱给侧夫买云片糕的点心铺。
一处是专卖女子衣裳的成衣铺。
还有一处便是邹黎这里。
“依邹冰人看,”方刘氏略沾了沾唇便把茶水放到一边,“仪儿会不会是听了某些鼓动,这才一时起意同人私奔了?”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连忙摆手,邹黎听出方刘氏的弦外之音:“相人说笑了,方小公子一向行事有度,不会轻易听信旁人。再说满城谁人不知方大人美名,怎会蓄意做下此等恶事?”
邹黎没有撒谎,方令仪确是独自一人出城的。
扮作普通女子又特意涂黄了脸,他经过城门时甚至没引起守卫的注意。
青州城,方令仪站在土坡上回望城墙上的匾额,恍惚间竟有些不敢置信。原来离开是如此轻易,他只要事先准备好伪装的衣裳,再寻个买糖糕的由头支开身边俾子,便可离开死水一潭的深宅。
父亲劝他认命,方令仪被午时的太阳刺得眯起眼睛,可他为何要认命?
是了,江南的世家娘子也是很好的,才识俊逸温文可亲,将来入朝为官青云直上,若能结亲,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
那为何从小便在他耳边提起大将军?方令仪不禁生出羞恼,原本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在战场上打滚的女子,成日在女人堆里打滚操练,黄沙里沾上满身的风尘仆仆,没有一个过着精细生活的小郎君会憧憬这样的妻主!
方令仪还记得他第一次听说大将军时的情景,那时母亲领了圣旨回府,说要调任到青州做刺史,同僚有沈可均、贺兰姝二人,虽比不得老臣资历深厚,但都是年少有为锐意进取,有此等人才镇守疆域,想来宵小不敢轻易再犯。
母亲大约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官场上的事男眷们听多了也无益处,可同样的话音落到不同人耳中,品出的意思却大相径庭。
之前一门心思想让他嫁进贺兰家的门,方令仪把身上的包裹紧了紧,如今人人皆知大将军偏爱侧室,甚至有传言说要把人扶正,眼看强逼也逼不得,这才退而求其次让他和崔氏联姻,竟也不——
“林子里那个!”
一道粗野的喊声忽然并着长刃砍到方令仪身旁:“今个算你点背!乖乖把身上的金银细软都交出来,仔细惹恼了老娘的长刀,马上叫你身首异处,当个孤魂野鬼也没处申冤!”
眼看着就要到走到临县的地界,方令仪心中猛然一沉,竟是让他在此地遇上马贼了?!
明晃晃的刀刃架在脖子边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见血,方令仪鼻尖很快沁出一层冷汗。他明明已经做了简素打扮,方令仪下意识攥紧细棉布做的外袍,担心露富引人注目,他甚至只让布庄在领口镶了一圈防风用的兔毛。
“列位壮士,”方令仪竭力压下嗓中颤抖,“非是我不愿请各位一顿好酒好菜,实在是囊中羞涩,恐……恐不能让……”
许是过于紧张,肺里一时倒不过气,方令仪竟在要紧时刻猛然哽住。
“少他爹的给奶奶们放他爹的文人雅屁!”凶神恶煞地瞪开眼,领头的土匪一个刀背就将方令仪砍压在地:“我看你这包袱倒是沉甸甸的不肯离身,莫非其中藏着什么好东西?”
另一个马贼也应声叫道:“就是!哪见过穿毛带玉的真揭不开锅!头儿,我看这人不老实,摆明了就是想糊弄娘们几个!”
糟了!
眼见几个马贼上来就要扯他的衣裳,躲也躲不过,方令仪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早知道还不如将包袱都给了她们,破财消灾起码换的一条命在,这荒山野岭的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她们发现自己并非女子……身上的大氅被人剥走,方令仪当即被寒风冻得直打咧。
“哈哈,这小娘子还当能骗过奶奶们!”
包袱一抖便掉出满地金银,马蹄在身边更是连珠炮似的脆响,身上穿的能御寒的衣物都被抢走,日头蒙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