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出来觅食的狼。
哒哒——哒哒——哒哒——
规律地震动地面,马蹄声载着一个女子从不远处飞策而来。
那匹马通身雪白,在月色下像是结在秋草上的霜气,就连鬃毛也淡淡的没有一丝颜色。若是有精通马经的相马师在此,恐怕一眼便认出它日行千里的不凡之处。
吁,勒住嚼头,贺兰姝在马背上清楚地看到滚了满地的藤筐和枣子。
好端端的,前面怎么躺着一个人?
莫非又是个披上美人皮囊,特意在此守株待兔的奸细——不,不对。
今夜之行是她临时起意,这条小路也素来没有多少人知道。
罢了,去查看一眼便是。翻身下马,贺兰姝的影子很快落在哑郎面前。
是个衣着朴素的郎君。
扫一眼坡上的痕迹就明白发生了何事,贺兰姝伸指探了探哑郎的鼻息。
气息虚弱,内力几近于无,手算不上细腻但是没有武人的茧,后肩和腿侧也看不出刺青过的痕迹。
贺兰姝微微点头,想来对方只是不慎跌下坡的城中百姓。
“你醒了?”
哑郎刚被从脚腕传来的剧痛刺醒,尚且来不及看清周遭发生了什么,一道陌生的女声便在他耳边响起。
天色已晚,贺兰姝直接把哑郎带回了她的别院。
“你从坡上滚下来扭伤了脚,”贺兰姝神情淡淡,“方才大夫已经替你正好了筋骨。”
多谢这位娘子,孤女寡男共处一室,哑郎有些局促地按着交领,只是他带在身上的银钱不多,不知是否够付大夫的诊金。
眼前的郎君似乎满腹纠结,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开口,贺兰姝的目光在哑郎急得发红的脸上凝了一凝。
“你的嗓子……”
贺兰姝了然:“会写字吗?”
他会,担心对方不耐烦,哑郎连忙点头。
这郎君虽然口不能言,贺兰姝忖度,握起毛笔来也颇为生疏,想必平时只是烧些木柴充作炭笔,但普通人家的男子能识字便已经算得上不错,可见其母父苦心。
明日便派悬钩暗中随他离开,若是一切正常,便也不足挂心了。
灯影静静,贺兰姝看着对方伏身书写,纵使腹中转着许多思虑,竟也觉得眼下的气氛颇为安宁。
寻常人大多觉得武将豪放,但贺兰姝自幼喜静,且平日里手不释卷。旁人见了都说贺兰氏这一代保不齐要出个文臣殿前奏答,贺兰姝却在校场上一言不发抡翻御前数个侍卫。
母亲总说她性子沉闷,将来找个跳脱些的郎君也强于妻夫之间一日日对坐着修闭口禅,全当耳边刮过一阵清风,贺兰姝听了却向来不以为意。
噼啪开裂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哑郎下意识愣住。直到笔墨在纸上拖了不算明显的一横,哑郎匆匆回神,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救了他的女子徒手捏碎了两颗核桃。
硬壳的,哑郎从小到大没吃过几次的,陈婆子都要用锄头敲好一阵子才能敲开的核桃。
“吃吧。”
将核桃壳捏得不能再碎,擦了擦手,贺兰姝颇为愉悦地把果仁递给哑郎。
灯下观美人,美人无言语,此情此景,谓之可心。
略有迟疑地把核桃仁放进嘴里,哑郎忍不住抬眼去看救了他的好心娘子,一缕长发却食不知味地从鬓边落了下来。
她应该、大抵没有生气吧?
眼神在摆满松子、核桃和花生的八宝果盘里停了停,看着神色一派冰(安)冷(然)无(闲)情(适)的贺兰姝,哑郎脑中隐约浮现出某个猜测。
恩人救了他,他虽然没有多少银两积蓄,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你回来了?!”
次日清早,邹黎挂着一夜未睡的黑眼圈正要出门报官,便见到宁音独自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快步上前,邹黎左右上下地打量了宁音一通,直到确认他整个人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