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丽妃先止住泪,请老父亲落座。
罗蟠坚持给贵为皇帝宠妃的女儿行了大礼才拘谨地坐下。
丽妃下意识地看向女儿, 于是带着秦仁与罗蟠的视线也投向了小公主。
庆阳便道:“母妃与我们在宫中一切安好,不如您老先给母妃讲讲罗家的近况吧,母妃一直都很牵挂家中的嫡母与一众兄弟姐妹们。”
这些事情罗蟠也只能跟丽妃聊,毕竟外孙外孙女又不知道罗家都有谁。
庆阳兄妹俩就听着罗蟠先追忆了发妻的病情,跟着一一列举了七位舅舅五位姨母的婚事,其中的二舅、四姨还因病早逝了。姨母们远嫁在外,婚后的情况罗蟠了解的也不多,倒是一直带在身边的七个舅舅陆续给庆阳兄妹俩添了十三个表哥表弟以及九个表姐表妹……
庆阳就发现,母妃对那些舅舅姨母的事还算感兴趣,对她几乎没见过的下一代们就只是随便听听了。
秦仁:“……罗家真是人丁兴旺啊。”
罗蟠面露惭愧,他年轻时长了一副好相貌,有时候是他自己好色,有时候是女人们故意勾引他,一来一去的女人就多了,女人多了子嗣自然也多了。幸好这二十年皇上只是没调他进京,钱财赏赐一直都有,不然子孙辈的婚事就能耗穷他。
庆阳:“家中有几人考取了功名?”
罗蟠羞愧道:“只有六个秀才,老老少少的考了这么多年,一个举人也没考上,好在都还算勤勉,这些年帮我分担了不少政务,也算攒了些实干之能。”
丽妃暗暗朝女儿使个眼色。
庆阳笑笑,继续问罗蟠:“据我所知,您老是兴武八年到十年这三年的知县任上才真正做出了一些政绩,之后两任郡守也都表现不俗,恕我冒昧,您老是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了,还是身边多了高人指点?”
罗蟠惊道:“公主小小年纪,果然如传闻一般长了一双慧眼,那些政绩臣确实非老臣一人之功,全靠老臣的七孙万青在背后出谋划策,才让老臣在晚年赚了些薄名。”
庆阳记得罗万青这个名字,正是罗家孙辈里四个秀才郎之一,年方二十四岁。
罗蟠有进京的野心,罗万青有理政的才干,再加上罗家一众叔伯子侄的齐心协力,以全家之力为罗蟠拼出在一百多个郡守当中排前的名次便合情合理了。
庆阳提点罗蟠道:“京城多名师,您老给家里子孙请位住家先生,让罗万青静下心来苦读两年,力争在明年的秋闱、后年的春闱双双金榜题名,他既是母妃的侄子,又有真才实学,就更该堂堂正正地以科举入仕,如此才利于他一生的官途、清名。”
罗蟠激动道:“公主放心,老臣一定全力督促他读书,绝不敢存攀附娘娘王爷公主走捷径之念!”
庆阳:“您老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父皇用人唯贤,我为父皇举荐人才也是如此,且必须是德才兼备才行,光有才而无德,我照样不会荐他。罗家人丁众多,既是沾了母妃的光全族迁居京城的,就请您老约束好族人,倘若因为罗家传出什么伤风坏法之举连累了母妃、咸王与本公主的清名,届时您老可莫怪我不顾念血缘亲情。”
如若不是顾及母妃,父皇怎么可能容忍罗蟠这样的庸才在知县任上混了七八年的日子。
罗蟠连道不敢。
丽妃见女儿告诫完了,便按照前几日与女儿商量好的那般,赏了娘家五百两银子以及一批绫罗绸缎,再安排一位公公、一位嬷嬷去罗家教众人规矩,规矩学好了日后罗家这帮人才有资格进宫给她请安,或是与咸王府、公主府走动。
罗蟠确实一直对女儿存了利用之心,可才进宫这么一趟罗蟠就看出小公主才是女儿一家三口的主事人,且目光如炬不容糊弄,那么他真想依附女儿替子孙争取便利,就必须按照小公主的意思行事,否则惹恼了小公主,一家人可能又要被逐出京城了.
二月上旬,咸王大婚。
庆阳要去吃三哥的喜酒,前一日傍晚从吏部出来后就直接出宫了,三哥已经告假在家筹备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