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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打断。

“下去。”

灵水不敢反驳,很快悄声离开,屋中只剩了白风禾自己,她孤零零坐在床头,将头低下,蜷身抱住膝盖。

昨夜留下的喜悦转瞬即逝,白风禾望着一侧被云川止睡乱的床榻,若仔细看,还能看出人形的痕迹。

对云川止不告而别的气愤,对她安危的担忧,和对自己无能的恼怒,种种情绪杂糅在一处,白风禾攥紧自己手臂,指甲死死嵌进了皮肉里。

可她不能怪罪云川止,毕竟若非云川止舍命相救,她如今早就没命了。

不息山和乾元界也同云川止没有半分牵扯,云川止之所以冒着危险离开无间城,也只是为了平息她心中的执念而已。

手臂被指甲抠得破了皮,白风禾慢慢松开双手,从前无比熟悉的手花在十指间形成,她默念心诀,挥掌劈向面前青石的地砖。

然而除了挥袖形成的风,什么都没有出现,白风禾心绪越发偏执,她不断地使出各种招式,默念各种心诀,直到累得气喘吁吁,仍是徒劳无功。

最后白风禾眼中只剩下了自己晃动的手臂,她一时有些头晕眼花,胸口泛起钝痛,郁气同怒火的双重作用下,她忽然飞起一掌,床边的青瓷花瓶竟被她用手拍碎。

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守在门外的灵水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见状满眼惊诧,焦急地上前拉住白风禾:“师尊不要!”

“师尊,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千辛万苦养好的身体,你断不能自行毁了它啊!”灵水急得泪眼涟涟,她不顾敬畏上前抱住白风禾,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云川止定会平安的,她点子多,修的功法也同我们不一样,穹皇她们摸不透。连守卫森严的穹皇宫都被她成功混进去了,如今也断然不会出事!”

白风禾被她那根铜铁所制的手臂箍得血气上涌,一口气憋得面颊通红,心里的郁气却慢慢降下。

自己又失态了。

“放开。”她缓缓静下心绪,沉声道。

“师尊……”

“你若再不放开,本座便血枯而亡了。”白风禾咬着牙关道,她说着用肩膀推开灵水,轻抬起手,“去给本座拿止血的药膏来。”

她方才击碎瓷器的手被碎瓷片割开了数道口子,如今血珠汇成血流,正蜿蜒着往下淌。

灵水见状更是焦急,忙念出一道口诀,指尖雪白的灵力注入伤口,止血的同时,那些口子也缓缓闭合。

“师尊!”

“师尊师尊的,叫魂儿么?”白风禾将手藏*入袖笼,轻声责备,“本座只是不慎摔碎了花瓶,又不是要自尽。”

灵水一张俏脸满是泪痕,鼓着嘴唇立在原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行了。”白风禾将她拉过来,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泪,神色无奈,“本座这样铁骨铮铮的女人,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爱哭的徒儿。”

云川止死的时候您也没少偷偷哭呢,灵水想说,但灵水不敢。

替她擦干眼泪后,白风禾轻声道:“好了,你去吧,不必守着本座。”

见她还杵在原地不动,白风禾只得起身推她:“放心,本座心肠硬得很,怎会因这等小事伤了自己。”

好说歹说将人哄出去,白风禾负手在门边立了许久,发出声苦笑,回身寻了张圈椅坐下。

如今她确实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心肠软了许多不说,看着灵水抽泣时,心里竟生出种横行百余载,从未有过的情感。

犹如,慈爱。

真是荒唐。

原来成人师尊是这般感觉,有人全心敬爱于她,而她亦会忧心于对方,白风禾向后仰靠,随手捏了本书册,眼神却落入虚空。

当年师尊也是这种心情吧,否则也不会为了年幼的她,抗下了那么多非议,白风禾想着当年满脸无奈的谢存,忽而轻笑。

笑容很快淡去,她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浮动的石灯,指尖的书册哗啦啦落下。

她想她的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