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来看,起码有三成被贪下来的税粮没出宁波府,其他七成也都是在周边销掉了。
孙铭古自然一个人消耗不了三成税粮,那些粮被倒卖,流入市场,自然会引起粮价的波动。
就在城内逛了逛,回驿站时天色尚早,林二小姐又寄来了信,谢钧打开信,她如今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林二小姐是个做事再认真不过的性子,定下的目标,想做的事,就一定会不折不扣地完成。
她汇报工作的习惯还在,等看完林二小姐在田间的工作进度,他看见了那句——
【多谢大人推荐,西湖莼菜汤很合我口味。】
这句话不在公事范围内,看得谢钧微微勾起唇角。
等严律拿着邓桥村粮长的收税本进来,看见自家大人稍微闲一点,就又将林司丞寄来的几封信拆开来回看。
至于为什么只是扫一眼,严律就知道大人看的是林司丞的信,自然是因为案头还放着一只打开了的木匣子。
除了林司丞,大人还会将谁的信放在匣子里收好呢?
严律上前递上税本,汇报道:“邓粮长一家子今晚就会连夜搬离,先对外说是访友,等孙铭古意识到不对劲儿,起码要一阵子。”
谢钧将桌上的信再装回去,放回匣子,匣子扣上的那瞬间,谢钧面上的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下眉眼,应了声“嗯”。
严律说一阵子还是高估孙铭古了,要是邓桥村的村民不报官,孙铭古那个只知道挖坑不知道埋坑的蠢货怕是要等到事发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
有些人做坏事时洋洋得意,自诩绞尽脑汁、智计频出,殊不知就凭他头顶那个猪脑子,动不动没差。
谢钧接过税本,快速翻过,心中便有了数。
如今这宁波从源头的土地、到收税、运输、入库,到最后的销赃这整个链条谢钧都摸查过一遍,手上的证据都够将孙铭古活剐十遍了。
谢钧合上税本,脑子里正思考手头这些证据如何交叉映证,大概是实在没什么难度,谢钧甚至分出些心思到林二小姐那里,她在江浙事情办得如何?他们能赶上一起回皇城吗?
正想着,严明从外面进来,急匆匆的,他同谢钧道:“琼州那边来信了,当年的鲁王叛党郭权找到了。”
一听这话,谢钧眉心微拧,指尖无声地敲了敲几案,沉默片刻,终是道:“把消息递给陆暄和。”
话音不重,却像是用力压下想反悔的情绪。
人找到了,陆暄和与林二小姐之间隔着的旧事便浮出水面。
有些东西,不说开,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说开了可就不一定。
若谢钧站在林二小姐的位置上,他绝不会回头。但她和陆暄和偏偏是两个世间少有的大善人,若他们俩又昏了头凑到一块,谢钧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算算带人从琼州到皇城的路程耗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在林二小姐那里,他的分量必须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压过陆暄和。
谢钧摊开手,拢住案上的匣子。
林二小姐只能选他,也只会选他。
***
日头褪了色,林司丞已经回了驿站,钱庄头借口自己要在桑田这边再办点事,没同林司丞一道离开。
天渐渐黯下去,钱庄头让佃农回去歇着,不用管他,于是他便席地坐在桑林间,见绿荫遮蔽,听桑叶簌簌。
他脑海中回想着林司丞的言语,她说:“‘中干拳式养成法’这名头听着玄乎,整得跟养生练拳似的,其实就是给桑树做田间管理,分层修剪树形,让树冠充分采光,提高亩产叶量,应用得当的话,起码能在现在的基础上提升三成。”
林司丞的法子依旧不难,桑树栽植那一年,离地一尺左右减去苗稍,待发新芽,选三根疏阔的壮枝留下。
第二天春天发芽前,离地两尺再次砍伐,等发芽后,在每根壮枝上再留两个分支,这样就有六个分支。
日后每年都在三尺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