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推荐的广云楼西湖莼菜汤不知林二小姐喝没喝?是否合你的口味?莼菜汤都不错,但广云楼做得格外好。你如果喜欢的话,这两日可以再尝尝清朗斋的糟油茭白和盐水河虾,都是杭州这边的特色,夏日炎热时吃起来爽口解暑。】
谢钧的信不像他平日里说话做事那般严谨,颇有几分随性,刚聊完吃的,又提到林蕴最近的回信。
【听你之言,杭州府的皇庄庄头颇具才干,并且有为你所用的意思,此乃好事,在朝为官,想往上走,不说结党营私,但手底下得有几个能人。招揽人才,不过是看准他们所需,世上之人不外乎爱财、爱名、图志、惜家,对症下药即可……】
讲完了如何招揽人才,谢钧这封信谈天说地的,只有最后一句才像一封报平安的信,他说【我这里一切安好。】
准确来说,只有半句,因为下半句就是——
【不知林二小姐这两日可好?盼回复。】
林蕴顿了顿,自从她回了谢钧的第一封信,后面每一封他都问她近来可好。
明明最开始定的是谢钧向她报个平安,最后发展成两个人通信往来。
大概是初一已经去过,十五也不好缺席,林蕴认命地展开空白的信纸,提起笔,写她这里也一切顺利,稻棉这边都进展不错,明日她会抽空再去看看桑田。
至于莼菜汤,林蕴这两日早出晚归,还没喝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滋味。
笔尖悬停时,外面传来时迩敲门的声音:“小姐,如意回来了,小姐先下来吃饭吧。”
林蕴放下笔下楼,如意正将食盒打开,将菜肴一一摆在桌上。
林蕴一眼找到那碗莼菜汤,拿着汤匙舀起一勺,入口滑嫩清香,汤纯味美。
又舀了一勺咽下,她已经想好等会儿信里该如何夸这汤了。
她抬起头同如意道:“明日的夕食去清朗斋买吧,我听闻那里的糟油茭白和盐水河虾不错。”
***
宁波。
天色渐暗,谢钧却还带着人在地里丈田。
宁波府虽然架阁库起了火,付之一炬,但府衙之下还有乡县,宁波知府孙铭古再过分,他也不敢将全府所有县的账目都烧掉。
除非他是想和朝廷和陛下直言他贪污得堵不上窟窿,已经要造反了。
再说了,账没有了,那粮仓里的粮食就堆在那里,是多是少可做不得假。
水路、车队的驿站调度、粮运记录也都有迹可循,而且宁波也不是铁板一块,总能找到两个心志不坚的官员,吓也能吓出点东西。
总之谢钧来了宁波,实地可查、证人可追、逻辑能还原,哪怕一页账本都无,照样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表面上,谢钧做的事和他在杭州府一样,都是在测田,一开始孙铭古在一旁陪着,虽然频频抹汗,但也没有太慌乱。
这大周哪个区县敢说自己治下没有隐田,而且谢钧他能在宁波待多久,找几块复杂点的田就能耗到他离开了。
这是孙铭古最初的设想,但当他看出谢钧拿出两个木框,然后同他介绍说:“这是长宽都一丈的木框,框出来的面积就是一平方丈,用它量田最简单不过。”
然后孙铭古就看见谢钧命人在田间拉了几条直线,顺着直线将这两个框来回倒腾,快速测算起面积来。
这场景真是让孙铭古汗流浃背了,谢钧怎么连这种缺德办法都想得出来,这是不给他们留活路啊。
底下人在挪动木框,谢钧跟在一旁记录到底多少个格子,这么大一块田,一刻钟多一点就量完了,谢钧在册子上最后写下:“这田三百九十二平方丈,折合六亩五分三厘。”
谢钧似笑非笑地同孙铭古道:“县里的记录这田是四亩二分,上次测的看来有些不准啊。”
田亩面积直接砍了三分之一,也就少交三分之一的粮税。
孙铭古还企图将场子圆回来一些,他赔笑道:“测田都快十年前了,可能这田也渐渐扩了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