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少,还多夭折。
“范光表属意之下,弹劾我父亲的奏折越来越多,变法受阻,个个说我父亲独断专裁,说他野心勃勃,要立侄子当太子。多好笑,甚至连陛下生不出儿子,都算在我父亲的头上,是他从中阻挠。”
谢钧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愤怒,只是将那些年的风雨如同翻书一般,一页页展现出来。
可谢钧的举重若轻却让林蕴心头一紧。
他从前得有多痛苦,才能将情绪耗尽,云淡风轻地讲这些。
最后的结局也不是秘密,弹劾的人太多,谢宴暂时卸权留家,然而谢宴宁折不弯,为自证清白,自裁在家中。
死后朱道崇追悔莫及,大病一场,惩治了弹劾谢宴的官员,又追封了谢宴的谥号,极尽哀荣,全了他的身后名,甚至还将朱翊深立为太子。
说到这里,谢钧难得嗤笑一声:“可人都没了,名声不过帝王一念之间,有那么重要吗?”
连讥讽都是转瞬即逝,谢钧最后只道:“隔着父仇,我与范光表之间,不死不休,绝非虚言。”
此时此刻,林蕴抛开那些疑虑与试探,她只同谢钧道:“那就不死不休,他的确该死。”
第114章 醉酒
西湖的晚风吹进室内, 南屏山的钟声阵阵,清远悠扬。
昏昏欲沉的日光下,谢钧睫毛低垂, 像盖住了心事:“我父亲离世那年我六岁, 是我去他书房,第一个发现他没了。”
父亲是时常在书房小憩的, 可谢钧再也叫不醒他了。
谢钧从小是个胆子很大的孩子,但那时的他知晓了何为恐惧,是失去后再努力也无济于事的恐惧。
抬眼看见林二小姐眼中的泪意,谢钧并不想引她伤心, 只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的我是让旁人恐惧的那个。”
想起林二小姐最初和他相处时不时露出的害怕神色, 谢钧问道:“你是不是听过我十六岁就提剑斩了河道官的事?”
林蕴迟疑地点点头。
谢钧笑了笑, 笑意却未达眼底, 反而透着点钝钝的疲惫:“传言是真的, 与他纠缠太费时间,我需要治水的功绩, 不然在翰林院熬资历, 等我熬出头时, 范光表那老贼可能先登极乐了。”
范光表怎配善终?他要尽快努力向上爬。
谢钧说着,端起酒杯,杯沿抵唇, 酒液滑入喉间。
林蕴看着他垂着眼, 眼尾藏着一丝未散尽的冷意。
她突然意识到,大概从六岁开始,谢钧就没再当过一个孩子,他被迫成长得太快了。
女儿红初尝柔和, 并不觉得醉人,林蕴便贪了杯,如今酒意渐渐上了头,好像平日里不会说的话,此时都容易诉诸于口,她轻声道:“谢大人,我是不是都没夸过你。”
谢钧有些惊讶地抬眼,看来林二小姐的确喝得有些醉了,她夸过很多次,不过都是些溜须拍马,想来她自己都是顺嘴一说,一醉就忘得干净。
他听见林二小姐道:“谢大人,我现在要夸你,你是真的很厉害,你是我在大周遇见最聪明的聪明人。”
说着,林二小姐蹭得站起来,她先将手比在腰间处,同谢钧说:“如果旁人是这么聪明。”
她踮起脚,抬起手,将手举过头顶,努力举得最高:“那谢大人你就是这样聪明。”
说完她似还觉得不够,聪明是事实,人人都知道谢钧聪明,她又囫囵地夸起来:“而且谢大人你虽然是为了报仇往上爬,但你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你想变法,想让大周百姓过得更好,你去治水,定下了治水良方,户部被你管得井井有条,你还扶持我做农事……谢大人,你是真的很厉害,你没有被复仇冲昏头脑,你是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个过程中逐渐掌握了复仇的实力……”
林二小姐胡乱地一顿夸,说到后面,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谢钧带着笑意看着她,林二小姐脸红扑扑的,神色却很认真,是在一板一眼地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