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消息灵通着呢,定然已经知道自己特地跑一趟了。
林二小姐既然在外头扯了他的虎皮作势,他配合一二,也好叫她办起事来更顺利些。
正事说得差不多,谢钧蹙起眉头,竟叹了一声气。
连林蕴这等看不懂人脸色的,都知道谢大人似是有事发愁,知道问了谢钧也不会说,但林蕴还是走个过场,关心一二:“大人是有什么烦恼吗?”
林蕴已经准备好听见谢钧说没有,不料听到他说:“今晨来宛平之前,确实发生了一件事,令我有些苦恼。”
林蕴听见这话,当即后悔自己多嘴,谢大人有烦恼同她说什么?
他都解决不了,说给她听,那不是给她也增加烦恼吗?
但箭在弦上,上司要倾诉,下属得搭话茬:“这样,能让大人为难的,一定是件大事。”
谢钧只摇头:“不是太大的事,是我一位族兄来问我,他说他发现自己父亲品行不端,犯下错事,身为儿子是否要闭上眼睛,亲亲相隐呢?”
“他这问题的确是问错人了,我父已逝,倒是连思考这个问题的条件都没有。”
谢钧说这话时睫毛半敛,声音轻得像风过竹林,带着一丝无奈,但抬眼的那一瞬间,眼神极稳,大概是那点感伤都带着克制。
“出门得急忙,没想到如何回答族兄,除了共事,我与林二小姐也算得上朋友,便想问问你如何想。若是你在我族兄的位置上,设身处地,林二小姐会如何做?”
靠着有一个还存活着的爹,竟然能让谢次辅来咨询她,林蕴觉得这大概是两个月以来,宁远侯最大的贡献了。
带入林岐川,林蕴只思考了片刻,随即大义灭亲地很痛快:“于我而言,亲近之人若行恶而护之,那不是亲情,是共谋。”
若是娘犯了事,想到宋氏,林蕴还要犹豫一二,但这不是假设爹犯错了吗?
宁远侯是个涉嫌杀害她的人,她若是有证据,恨不得立马举报他。
再说如今林蕴也不是没自保能力,她不靠宁远侯府过活,不仰人鼻息,便不怕大厦倾覆。
没有亲情,说不定还有点仇,又不拿他当靠山。综合考虑之下,林岐川要是出事,林蕴不火上浇油,都算大慈大悲了。
得到了林二小姐的答案,谢钧点点头,这便是他今日来宛平的第二个理由了。
阳城一战有猫腻的话,受益最多的林岐川嫌疑最大,若是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那必然会牵扯到林岐川。
谢钧觉得林二小姐应当不会太在意林岐川的死活,她并不笨,纵使没有证据,也能察觉到之前宁远侯府到底是哪些人可能害她。
但这终归只是他的推测。
他瞒着林二小姐的事情太多,不好明言,但她的想法很重要,下这步棋前必须考虑。
借着族兄的名头问到了林二小姐的态度,谢钧的棋局便成型了。
他道:“我也觉得林二小姐说得在理,但如今大周重孝道,‘子告父’为礼教所不容,我回去和族兄说一说,还是找个迂回些的方法为好。”
第80章 送花
头顶枝叶密密匝匝, 筛下碎金般的光斑。可树荫能遮住强盛的日光,却挡不住蒸腾的暑气。
聊完要不要献祭掉犯罪的父亲,林蕴觉得谢大人应该要离开了。
天这么热, 他许是待不住的, 不如回他布了冰的官衙。
都做好了恭送的准备,不料谢钧道:“我上次借了你一把伞, 林二小姐还没有还我。”
还伞?
对,那日从赵宅出来下雨,谢钧是拿了把伞给她。
虽说借了东西是该还,但林蕴没想过还伞, 因为她以为谢大人绝不会缺这把伞, 特地去还一趟许是困扰。
但如今借伞的人要伞, 林蕴自然不会赖着不还, 她不好意思道:“这几日事忙, 竟把此事忘了, 谢大人你稍等一二,我叫人去取。”
林蕴叫过不远处守着的钱大,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