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南垂首应道,“差不多吧,一般吵完架我就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反正心里带着气干什么都不舒坦,那倒不如什么也不干就安静吹会儿风。”
祁砚知本来听得很认真,可莫名听到最后那句“安静吹会儿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蒋昭南见状扯了扯嘴角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不是,”祁砚知边笑边说,“我忽然觉得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原以为你是因为吵完心情不好想要买醉才不要我来接你,结果只是单纯不想见人,跟我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年轻富二代还真不一样。”
蒋昭南听完只觉得无语,“我都几岁了还买醉?”
“再说了,谁家富二代他爸会跟自家儿子处得跟仇人似的。”
蒋昭南说完了,祁砚知也笑够了,于是试探性地随口一问,“他为什么总要跟你吵架,纯找茬?”
“估计是年纪大了怕谁惦记他的财产吧。”
蒋昭南“嗤”了一声道,“就跟古代那些即将步入暮年的老皇帝差不多,喜欢掌控容易猜忌,年轻的时候只管国事不理家事,老了又怕底下的儿子弑父谋权。”
“他就那样,从我出生那会儿就打拼到现在,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也算有点儿成绩就开始疑神疑鬼,每天不是盘算他公司里的人会不会害他,就是打压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来体现地位。”
祁砚知实在觉得荒谬,“你举皇帝那个例子我都还能理解,至少夺完权享受的是实打实的利益,可你家虽然有钱却也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吧,无非就办了个集团,旗下开了几个规模还可以的子公司。”
“但问题是如果你再努力打拼个六七年的,这点儿差距不也就很快追回来了?哪儿还用得着惦记他的财产。”
“话是这么说没错,”蒋昭南叹了口气道,“上世纪八十年代他考上了大学,是当时那批做生意的老板里文化程度最高的那个,在别人不识字报纸都看不懂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一口流利的俄语和俄罗斯那边的贸易搭上了联系。”
“在几乎遍地是机遇的九十年代,我……”蒋昭南犹豫了一下,很快继续说,
“我生理学上的父亲迅速看准进出口市场进行商品倒卖,那会儿正巧赶上国家政策支持,整个怀靖到处都是‘下海潮’,再加上他既有门道又有头脑,生意才做一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更不用说这之后的差不多五年内,”蒋昭南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妈吹牛,她说他那会儿简直富得流油,家里不仅有电视电脑大哥大,甚至就连二十多万的桑塔纳都配了好几辆。”
“我靠!”祁砚知差点没被惊掉下巴,“你家当年居然这么有钱!那少爷你小时候应该没吃过苦吧。”
“当然吃过,”蒋昭南不禁苦笑道,“而且就我吃过。”
“为什么?”蒋昭南这回是真心感到好奇,“你家都富成这样了还能让你吃苦?难不成你爸……”
“不对,你生理学上的父亲已经思想进步到提前在你身上搞‘苦难教育’这套了吗?”
蒋昭南:“……”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把这家伙脑袋给掰下来看看里面究竟住着何方神仙?
“咳咳”,蒋昭南假装咳嗽了一下顺势跳过这人不切实际的猜测,平静道,“因为炒股。”
“炒股?”祁砚知突然怔住了,“你是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蒋昭南继续说,“那会儿不仅下海是一种热潮,炒股也是,尤其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几乎稍微有点钱的家庭都会或多或少买点股票,更不用说我家。”
蒋昭南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我妈说他那会儿仗着手里有钱更是大买特买,甚至他不仅自己买,还撺掇我大伯他们一起买,本来想的是可以用玩儿股票赚的钱持续拓宽中俄市场。”
“结果因为不懂行情盲目跟风,过度加杠杆又不及时止损,导致那年到年终的时候他就基本已经亏完了本金,还负债近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