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李铭书立刻抓过边角红线,缠绕自己的手腕,又狠狠绑住了迎渡的手指,沿着指缝牢牢捆住了迎渡手腕。
刹那间,扼住迎渡脖颈的力道松了劲。
女音发出愤怒刺耳的质问:
“李铭书,你就没有一刻想活的吗?”
“那是我的外孙,也是你的外孙……”
李铭书手上动作不断,线缠竹简尾部,又撕下墙上黄符纸,咬破了手指,滴血为墨,落了字。
“我更希望他能活。”
迎渡霎时觉得气息窜涌,全顺着绑紧的红线冲撞他的神经血脉。
“你要干什么!”
李铭书的笑容近在咫尺,那张属于独孤深的脸庞,露出了平和温柔的笑意。
苍老的魂魄与年轻的轮廓,隐隐重叠在迎渡眼前,眉眼弯弯的问他:
“林迎,你有没有无法忘记的梦魇?”
迎渡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想起了自己的噩梦。
李铭书笑得了然,叮嘱道:
“在梦里,记得别害怕。”
什么——
迎渡真的是遇到疯子了。
说不定这算他们李家的家族遗传,一个比一个不计后果的癫。
李司净有个气质血腥沾了人命的小叔。
李铭书有个人形都没有,也要动手杀人的老婆。
也不知道怎么组成的家庭,怎么养的女儿,怎么被他倒霉的撞上,还要秉承爷爷的嘱托和清泉观惩恶扬善的己任,倒霉的沦落至此!
迎渡心里痛骂不断,最终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道熟悉的门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抗拒着打开门。
他皱着眉,十分清楚打开这扇门的方法。
无非是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下转动,响声轻得习以为常。
毕竟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许多年,像呼吸一般容易。
可是现在,他不想打开。
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在噩梦里推开这扇门,意味着什么。
忽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正如他的噩梦一次又一次重复,无法逃脱这扇门关起来的梦魇。
“林迎,傻站在门口做什么?”
妈妈一如曾经无数次的噩梦般,兴高采烈的抓住他,拖他进去。
下一秒,尖声细气的冲着屋里坐了满满三四桌的亲戚喊道:
“林迎回来了!”
这么一声回来了,仿佛是发起冲锋的号角。
所有陌生的、不认识的、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亲戚都七嘴八舌的招呼他。
“林迎,终于回来了,怎么一声不吭的?还记不记得我?”
“你小子长大了啊,脾气硬了,不会叫人了吗?”
“听说你去了清泉观做道士?你爷爷要求的?这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进了道观还怎么娶老婆生孩子,也不给老林家留点香火,不想抱重孙啦?”
迎渡站在熟悉的梦魇,面对所有追问他“记不记得?”“我叫什么?”“之前我们见过的,都忘了吗?”表情麻木至极。
这就是他的噩梦。
从小到大,轮番上演,无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永远没法逃脱。
上演的猜题谜语,一道一道的拷问他。
答不上来就要遭受所有人的谴责。
说他六亲不认。
说他目无尊长。
说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些从小看着他长大、关心他、爱护他的亲戚。
迎渡从未跟任何人讲述的梦魇,清晰浮现在眼前,手脚冰冷,满身抗拒。
而他的妈妈,永远只会催促:“怎么不叫人?忘记了吗?快叫人啊。”
人?
什么人?
都是一群又一群没有姓名提示牌的鬼魅,他毫无印象。
却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