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柏道:“……府君正候在西偏门外。”
谢定夷没什么反应,道:“这么晚了,让他先回去吧。”
宁柏点头应是,见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后,便退后几步,亲自往西偏门赶去。
宫门外,沈淙已经在马车内等了一个多时辰,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欣喜和期待到现在的焦虑和担忧,见门口终于传来动静,他立刻掀帘下车,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柏气还未喘匀,走到他面前,摇头道:“不知,陛下刚从松月阁回来,看脸色并不好,让您先回去。”
既然谢定夷都已经说了让她先回去,沈淙再想入宫就是闯宫了,他心下焦躁,却也无计可施,道:“脸色有多不好,到底出什么事了?”
宁柏犹豫了几息,压低声音,道:“陛下衣襟染血,想是在松月阁……”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沈淙也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忙问:“那陛下受伤了吗?”
宁柏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否则宁荷早应叫医官了。”
沈淙勉强松了口气,听见他问:“府君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转交吗?”
今日是谢定夷生辰,他自然有东西,但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交给对方,抿了抿唇,道:“改日我亲自给陛下吧……若她愿意见我了,麻烦你遣人告知。”
宁柏自然应是,亲自将他送上了马车。
满怀期待地来,却是满腹忧愁地去,回到家,沈洵正和时弄雨、寻风二人在院子里做灯,见他回来,随口道:“账查完了?”
沈淙嗯了一声,眉心微蹙,在她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就开始出神,沈洵将几根竹篾递到他手中,道:“别愣着,一起。”
沈淙伸手接过,一言不发地开始扎灯架,几根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沈洵道:“怎么了?账有问题?”
“没事,没问题。”沈淙闷闷应声,小心地将那竹篾弯曲,用丝线扎在一起。
凤节灯会在梁安未成气候,但也有一些在此处生活的边城人会按照自己的习俗放灯,如今抬头看,也能看见漆黑夜色中缀着零星几盏明灯,宛若点点星子。
“你许什么愿?”纸灯扎好,沈洵也拿起了笔,边写边道:“愿中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凤节灯会的出现一开始是为了庆祝打胜仗,祈愿中梁再无战事,也是替谢定夷及那些中梁将士们祈福,后面放得多了,百姓们也会借着灯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能上达天听。
“家族福泽绵长,世代荣昌……好了。”沈洵已经搁下了笔,仔细端详着那前后对称的十六个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寻风,道:“拿火折来。”
沈淙抿紧双唇,几次悬腕都没落笔,长久的犹豫让一滴溢出的墨点从笔尖砸落了下来,顺着纸灯流出一道乌黑的墨痕。
他看着那淋漓的墨迹,放下笔,最后什么都没写。
不多时,被点燃的数盏明灯就承载
了各自的愿望从院中缓缓升空,所有人都仰头看着,时不时地笑着低语几句。
沈淙望着自己那盏空白的福灯,几不可察地唤了一声平乐。
唯愿平乐,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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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凤弦骤然逝世,谢定夷把自己关在近章宫整整五日,谁也没见,直到正月十五时沈洵等人入宫谢恩,她才又开始处理政务,会见朝臣。
然此日罢后,沈淙也需得跟着沈洵回一趟晋州,没时间再入宫与她告别,无奈之下,也只好让赵麟将生辰那晚就想送给她的香囊并一封信交给了宁荷,再由宁荷送到她手中。
那香囊做工精致,布料和里面的干花草药显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右下角的角落处绣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淙字,再无其他。
谢定夷将其拿在手里把玩,问一旁的宁荷,道:“他走了?”
宁荷道:“是,府君和沈将军一起走的,现在大概已经出城了。”
她拆开手中信件,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