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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夷 一明觉书 106935 字 1个月前

松烟鹤影图……之前沈淙似乎赏过这幅画。

谢定夷将其展开,看见几只仙鹤引颈而翔,又兴致缺缺地合了起来,道:“这副画先拿个单独的盒子装起来,放在一边。”

侍从应是,立刻从她手中把画接了过去。

谢定夷继续拿下一个未标签文的卷轴,解开系着的青色丝带,一行稚嫩却充满生机的字迹跃入眼帘。

找到了。

水积成川,载澜载清。土积成山,歊蒸郁冥。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伸手摸了摸纸面上细微起伏的墨痕。

当年……似乎是她刚收拾完阙敕的时候,回朝途中在晋州停驻了几日,某日早起晨练,贺穗同她闲谈,说午后要去好友家中拜访,正好她也无事,便与其同行,在沈家的正厅等候时看到了这幅字。

第一眼见的时候只单纯觉得颇有意趣,明明横撇竖捺中能看出此人习字多年,用笔纯熟,但偏偏又故意不按规矩的笔法去写,如“山”字竖笔微微歪斜,像一个挺直腰板却又忍不住东张西望的孩童,“川”字三竖长短不一,倒意外形成了一钟流动的韵律,“尘”字最后一笔用力过猛,墨迹晕开了一个小圆点,更添几分俏皮,而这字迹间故意透出的拙气不仅不显粗笨,反而自有一种已识乾坤,却又返璞归真之意,让人看了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时她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骤然结束了十数年的峥嵘岁月,除了得胜还朝的喜悦,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适应的虚无,故而在看到此书时颇有触动,临走前主动向沈家要走了这幅字。

不过仅仅是一副字而已,并没有在她心中留下多少浓重的痕迹,欣赏喜欢,看两眼再藏之,便也罢了,远远不到爱不释手的地步,这么多年她也一直以为这幅字是沈洵写的,所以才会在席间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会扯出这么一件旧事。

这副字……竟是沈淙写的么?

如果当年他和长姐幼弟一起出来相见了,她也会像承平一年的除夕那样忍不住看向他吗?

谢定夷盯着那副字,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却没有得出答案。

感情本就是很多瞬间堆砌起来的东西,时光无法倒流,选择无法更改,她也无法用现在的想法去思考当时的问题,那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她将卷轴收起来,递给宁柏,道:“这副也放外面,其它的都收起来吧。”

“是。”

……

送沈洵回到家后,沈淙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回了福远亭,宁荷的马车停在巷子门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掀开车帘,和马车边的仆从点了点头,两辆马车便一起驶动,一前一后地往禁宫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走的依

旧是西偏门,此门为无相卫统辖轮值,不受禁军和城防营的指挥,宁荷手中有谢定夷的私令,能不受盘查自由出入。

顺利驶入宫内后,马车的速度也慢了很多,顺着内宫道一路前行,直至行至近章宫门口。

“府君,”今晚席间醉倒一片,唯有宁荷还从容自若,此刻率先下了马车,撑着伞站在沈淙的车外,道:“虽不知您和陛下之间发生了何事,但还望您知晓分寸,莫因一些小事伤了您和陛下之间的情分。”

除此之外,也是希望沈淙能顺利谋宠,毕竟今晚人是她带进来的,她虽然了解陛下,觉得陛下对他和后宫诸人不一样,应该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怪罪他,但万一呢?

万一陛下真的厌弃了对方,送人进宫的自己也必然难辞其咎。

“多谢长使提点,”马车里传来沈淙的声音,道:“在下明白您的意思。”

有些事情不必说清道明,宁荷也知晓他是个聪明人,便没再多说,另从侍从手中拿了一把伞,替他打开车门,道:“府君请吧,外面正落雨,您小心脚下。”

近章宫阒寂一片,已经熄灯了,随着外殿的宫门吱呀一声,穿着氅衣的沈淙缓步迈进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