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五官长开, 脸上的婴儿肥褪去, 约莫就是慕时生现在这样。
斗笠落下, 慕时生的脸被遮住, 邬识缘大脑里还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怎么了?”
邬识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控制住想撩开斗笠的冲动:“……没事。”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理智重新归笼。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慕时生,是药杀谷的盲眼神医,是毒入肺腑,再过不久就会死去的——和他一样的配角。
慕时生不是顾百闻,他早已存在于江湖之上。
见到慕时生后解锁的剧情印证了这一点,邬识缘心知肚明,却仍旧无法将慕时生和顾百闻分开, 无法再将慕时生当成陌生人对待。
能有七分像顾百闻, 就足以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慕时生虽然眼盲, 但基本的生活行动不受影响, 他拄着手杖往前走, 除了速度慢一点, 和正常人并无区别。
“你有兄弟姐妹吗?”邬识缘忍不住问道。
天下相貌相似的人数不胜数, 除却少数巧合, 大部分都有血缘关系。
“没有, 我是孤儿, 从小被师父捡回谷里长大。”
慕时生口中的师父是药杀谷的老谷主,教了他医术和毒术,因为没能解开慕时生身上的毒, 郁结于心,两年前恨恨而终。
慕时生本来早就应该毒发,是老谷主死前留下了一瓶丹药,能够抑制他身上的毒,丹药虽然能够延缓毒发的时间,但会伤及心脉。
能撑两年已是不易,即使毒不发作,他的心脉也承受不住了。
爱屋及乌,原本邬识缘只将慕时生视作普通配角,是死是活也不在意,顶多心中唏嘘,在看到慕时生与顾百闻肖似七八分,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怜惜之意。
“你师父是在哪里捡到你的?”
慕时生停下脚步,偏头“看”过来,隔着斗笠,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邬识缘能够想象出那张脸上是怎样的疑惑表情。
“你对我很好奇?”
萍水相逢,不过点头之交,他问的确实多了,也过于私密了。
邬识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我找不到他,所以想问问你吗?
“小时候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慕时生转过身,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冒犯感到不悦,“师父也没有提起过,他只是告诉我,以后药杀谷就是我的家,他是我的家人。”
但现在唯一的家人也离他而去了。
慕时生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仍旧淡淡的,邬识缘却听出了一丝伤感。
同为配角,同样失去重要的人,不久之后都会死……他和慕时生的境遇太相似,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感同身受。
吃饭的地方是慕时生挑的,他一个眼盲之人竟然比邬识缘还要了解城中的食肆,一路上如数家珍,这家的面好吃,那家的炖鸡一绝,甚至连炖鸡用了什么料都能说出来。
邬识缘对他鼻子的佩服又上了一层楼,倘若慕时生没有去药杀谷,兴许能成为品鉴美食的大家,闻一闻就能将菜谱猜得七七八八。
但世上没有如果,不去药杀谷,慕时生压根活不到今日。
临近饭点,店里的客人比较多,只剩下靠窗的位置。店内生了炉子,为防憋闷,窗户开了一条缝,时不时有风雪灌进来,因而没人愿意坐这里。
“凑合一下?”慕时生问道。
看起来是征询他的意见,但慕时生已经放下手杖,摸索着拉开椅子,摆明了是打定主意在这里吃。
邬识缘哭笑不得:“好。”
“这家店的糕点味道极好,在负雪城里很有名。”
是在解释为什么一定要吃这家。
“你喜欢吃糕点?”
邬识缘拂去桌上的薄雪,伙计送上茶水,他倒了两杯,将杯子放在慕时生手边:“小心烫。”
慕时生摇摇头:“我的味觉已经麻木了,尝不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