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他那紧绷的弦儿也越来越松。
而吕雉等的就是这一刻,在用朝政和授课拖住对方后,她便开始布局。
因着刘盈后宫现在只有窦漪房一个嫔妃,又刚生了孩子没多久,吕雉又不喜欢对方,所以这宫里不论是吃穿住行,还是人事调动……等等权力都握在她手里。
如此一来,她想做什么手脚,那自然就方便多了。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一击即中,把窦漪房彻底打落尘埃,却又不会伤到自己儿子和女婿的时机。
不止要等时机,还得寻一个替罪羊,而碍于之前她猜到的那句话,再没有比刘姓诸侯王们更合适的替罪羊了。
如今唯一的为难之处就在于,到底选择哪位诸侯王做这个冤大头。
或者说,她想知道的是,按正常轨迹,史书工笔,到底是谁取代了自己的儿子,得了皇位,又立了窦漪房为后的。
吕雉不是一般的女人,自然有非凡的洞察能力,特别是她已经摸到了模糊的脉络的时候。
所以很快她就缩小了狩猎范围,将选项基本固定在了先帝那些接近成年,甚至已经成年的子侄辈中。
若要做局,需得将他们全都集中于长安,理由也好找,大可以用年节祭祖的名义,将其召回,无非是多费点时日布置罢了。
而且这个理由也挑不出任何问题,特别是明面上挑不出问题,这就足够了。
至于会不会引起自己女婿的警惕和怀疑,吕雉表示,她要的就是这个,因为这样才会更精准的确定取代他儿子的那个诸侯王是谁。
果不其然,当她宣布要进行年节祭祖,并召回所有的诸侯王们的时候,林清源那暂时松弛的弦又不得不绷紧了。
特别是这次大型年节宴会上,还有代王刘恒的时候。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按史书记载,取代了刘盈的就是刘恒。
现在自己的丈母娘来这一套,无疑是在筛选正确选项,并准备先下手为强,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找不到结果,恼羞成怒之下,玩一把全体消消乐。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林清源心里真觉得,按吕雉的脾气,没准她真干的出来。
他有心想帮忙,可又碍于形势,不敢轻举妄动,这一犹豫,时间就很快来到了十月,汉朝的新年庆典之上。
宣室殿里觥筹交错,诸多皇亲国戚列席在侧,上首坐着太后吕雉和皇帝刘盈,刘元挨着吕雉左手边,林清源又与刘元同席。
至于窦漪房,则是在刘盈下首处,单独开了一桌席面,她虽然是如今后宫唯一的妃子,又给皇帝生了长女,但到底只是夫人,不是皇后,自然没资格与皇帝同席而坐。
刘盈一开始其实有意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奈何吕雉拉了他一把,又是在这等大场合,他也不好不给母后面子,只得按规矩来。
可偏偏吕雉又把小嫣然拘在身边,要她和自己一起坐,小嫣然年幼,又与吕雉亲近,自然愿意陪着她。
单看这场面,倒觉得祖孙和乐,温情脉脉的很。
只是对比另一头孤零零单开一桌的窦漪房,还有站在她身侧,由宫女抱着的馆陶公主,这就显得有些讽刺起来。
当然,在场的众人也没谁敢说什么,反正太后娘娘更喜欢外孙女,又碍不着他们什么。
反倒是刘盈看到了窦漪房的尴尬,主动伸手把女儿接了过来,宫女赶紧上前,把襁褓中的馆陶公主抱过去。
皇帝表态了,大家也就不得不出言夸赞公主,虽然连正脸都没见着,但这不妨碍他们说好听的,直到馆陶公主哭了起来。
虽说婴儿哭泣实属正常,可在这等场合,也确实有些不太好,刘盈也不想让女儿一直哭,更别提,可能还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了。
于是他很快唤来宫女,让她把公主抱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窦漪房不放心,也想跟着去,刘盈本不想让她走的,可淮南王刘长已经跑到他跟前要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