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他知道这个法子稳不住冒顿呢?”林清源见他所说与自己所想差不多,不禁更有信心了。
“如何稳不住冒顿?”审食其觉得更有意思了。
“自然是冒顿此人乃枭雄一类,其弑父杀妻,以绝对的血腥手段统一了草原,所有不服从的部落首领全都被做成了人骨酒杯。”
“试问这种人怎么可能被一女子所牵绊,因为所谓的和亲之策,不在犯我边境呢?”
“更何况,和亲本就是两个势力一强一弱之下,为妥协才行的权宜之计,根本没有长久安稳之说,既如此,又何必牺牲一无辜女儿的未来呢?”林清源说的入情入理。
“普通的女儿家自然稳不住冒顿,但有人跟陛下进言,如若把元儿这个长公主嫁过去,两人再育有子嗣,这事也就成了。”可审食其又告诉他一个消息。
“陛下想的是他们的孩子会继承冒顿的单于之位吧,那样的话,匈奴人的首领就成了大汉皇帝的外孙。”
“而依我们华夏的礼节规矩,哪有外孙敢跟外公打仗翻脸的,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是?”林清源只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错。”审食其也点头肯定了。
“没用,根本就没用,”林清源却毫不客气的否定这计策的效果。
“因为匈奴人选择首领的方式和我们汉人毫不相同。”他摇了摇头。
“我们汉人重规矩,重秩序,可匈奴人是草原上的引弓之民,凶狠和掠夺从来就刻在了骨子里,就好比狼群一样,谁最厉害,谁最有能耐,谁就是首领,谁就是单于。”
“不用说其他的,你只看冒顿单于是怎么上位的就知道了,他们不仅不看重继位顺序,而且也没有伦理概念。”
“在匈奴人的体系中,父亲死后,新的单于可以理所应当的继承老爹的一切,不止是头衔和权力,还包括自己的那些后母们。”
“而这些可能伺候过父子两代,甚至三代的女子生下的孩子们,也不会在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无一例外都会跟随营帐内最强的那个男人,喊他做父亲。”
“而当头狼老去,新生的小狼们也长大,那么他们也不会顾念什么父子之情,只会用杀戮和鲜血夺得属于自己的草场和权力。”
“试问在这样的匈奴帝国中,谁又能保证我们汉人公主所出的孩子就一定会继位呢?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所以我才说这和亲的计策根本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顶多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买卖,既如此,何必呢?”林清源跟他简单讲述了双方内部结构的不同,试图以此打消和亲的念头。
“……”,审食其得承认,如果刘邦知道这些,他确实不会干赔本生意,可也不代表他会打消和亲的念头,因为这会儿刘邦的目标是那些新装备。
如果没有新装备,和亲又只能争取一点儿时间的话,那刘邦八成不会干,就是干也不会嫁亲女儿。
可现在不一样,那些新装备的存在已经让刘邦意识到了危险,特别是还没掌握在他手中,那么依旧用此方法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恐怕就有点悬了。
因为比起女儿的幸福和未来,他更在乎自己的皇位和权力。
可这实情能告诉林清源吗?那铁定不行啊,因为一说他就会知道他们之前藏私了,拿他给的装备图却只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这种行径放在一般人身上那自然是无可厚非,可对于林清源这样的君子来说,只怕是难以接受的。
更别说审食其清楚的知道当初对方肯拿出那装备图是知恩图报,也是为了国家的未来着想的。
倘若让其知晓他们在其中谋了私利,还因此被陛下设局才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只是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审食其想了又想,也只能说,“恐怕就算你上书告知陛下,他最多也就是不让元儿去和亲罢了。”
“如今我大汉百废待兴,确实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