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驸马面前班门弄斧了。”说着,他抬手,将那杯茶端了回来。
颜驸马抬目看他,缓声道:“明砚虽说已入主东宫,可若陈涿没照你说的那般离开京城,我就不可能握上实权。”
岑言轻笑一声,极有成算道:“不,陈涿他一定会去,还请驸马相信我。”说着,垂目看袖口那针脚细密的线痕,指节点在瓷盏上,话锋一转道:“待到他离京,颜明砚为帝,往后你们也能各成其就,我便不过多干涉了。”
颜屺一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忽地笑道:“你不会是真打算和王家那姑娘过下去吧?岑言,你难不成忘了你姓褚,若非王家那个早逝的老头,褚家也不会只剩你一人。这些血仇,忘得这般干脆?”
第108章 剑客南枝一直是个很稳妥的人
茶室清幽,沸腾的小炉口冒出阵阵薄雾。
岑言笑意骤消,眸光几番变化,终究没压抑住,冷冷地盯向了颜屺。颜屺却恍然未觉,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温润模样,道:“倒也不知你这般大度,为了个女人竟能将如此血仇抛之脑后,甘愿到仇人家里,做一——”他顿了顿,似在斟酌,随即笑意扩大,嘲道:“做一赘婿。”
他轻叹了两声,抬起那沸腾的小炉,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道:“要是你那早死的一家子在地府里听见了,只怕会气得连夜还魂,将你一道带回去。”
岑言指节紧绷,一瞬,眼前漫出了浓稠血色,蜿蜒着,轻嘶着,像条巨蟒般将他整个吞噬,在狭窄的腹腔里压折了他全身白骨。
可这情景转瞬即逝,很快他就恢复如常,抬目看着颜屺,面无表情道:“于此事,我怎么也是比不过驸马的。在公主身侧隐忍多年,甘做一制香,沏茶的随侍,事必躬亲,无微不至,怕是连外头的清倌都难做到这般周全,终于得以留在了公主府中。而今也算是熬到苦尽甘来,能依仗着儿子翻身了。如此心性,我自是甘拜下风。”
颜屺嘴角笑容也隐去了,触着瓷盏的指节许久不动。
鼻尖隐隐能嗅到衣袖间清冽的梅香味,与年少时与柔容初见的那梅香一般无二,自此多年,他再没换过香料。
如今一觉,竟浑身不自在。
眼见两人越说,气氛越凝重。
一旁的沈言灯揉了下额角,迫不得已出声打圆场:“今日来此是有要事相商,一切未成定局前,何必彼此倒戈,耽误了大事?”
两人听着,这才沉着眉眼,暗暗压下了心间怒意。
岑言饮了一口茶,启唇道:“三日内,陈涿必定启程。匈奴那边我已寄信,绝不会让他有生还的机会。朝中,你们可以早做准备了。”
……
三人分别时,已近深夜。
岑言回国公府时,府中四下隐隐已一片寂黑,他脚步轻缓,刚推开了那房门,却正巧对上了王凝欢的视线,脊背微微一滞,很快他笑了声,先行开口道:“怎么还没睡?”
王凝欢自被诊出有孕起,身子就一直不舒坦,恶心犯呕是其一,最难熬的是入夜怎地躺都没半分困意,明明月份尚小,腹部依旧平坦,与往常无异,可她总觉身上像多长了一块肉似的,翻个身都觉难捱,再且朝堂内外生出了这么多事,紧要关头,实在难眠。
她索性爬起来给自己找点事做。
窗前只燃了一盏小烛,烛火清幽,晃着那鲜红剪纸的阴影。
王凝欢手中捻着针,正细致地缝着一件旧衣,随口道:“许是白日里睡得有点多了,夜里怎么也睡不着。”
岑言顺势走到她对面,将手中油纸包放在桌上,语气带着歉疚道:“早知你身子不适,我今日就不该在书坊待得那么晚,还为着一点糕点耽搁了这么长时辰。喏,你尝尝,若喜欢我明日再去给买些。”
王凝欢抬目看他一眼,便将那油纸包拆开,是尚还温热的豆乳糕,她随手捻了一块,小口尝着。
抬手间,岑言这才看清桌上那件旧衣,动作微滞,随即将那衣裳接过来,就着补了一半的针线继续缝补着,他垂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