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祭拜的地方,烧香焚纸后却忽地发现车辙全坏了,只能暂时寻了个地方歇着,明日定是回不来了,只能争取后日早些。
南枝只随意应了声,满心想着后日的选婿宴。
京中高门贵女选婿,怎么也不能堂而皇之地用这名头,贴上说的是诗会,王国公喜诗,此番专邀满腹经纶,文采斐然的科考学子,其中有京中家世低微的庶子,也有跋涉千里来的学子,也不乏些看热闹的贵公子……
各式各样,后日她一定看花了眼。
南枝偷偷翘起唇角,却见白文还没走,她不解道:“还有事吗?”
白文暗示道:“外面传信的还没走,夫人就没有什么话要传给公子吗?公子若听到了,定是会很高兴的。”
南枝敷衍着:“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第70章 选婿配不上你
泠泠月光下,几十座墓错乱耸立着,散在附近,唯有一墓立在中心,半圆形土堆生出了些杂草,面前只用一简单粗糙的木刻立碑,刻有“陈将军陈远宁之墓”几字。
冬雪飘飘,林子深处却传来几阵古怪的鸟叫声。
惇仪跪坐在墓前,手中捏着澄黄纸钱,垂着目缓缓看那雪粒融在闪烁火光中,脸颊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烫,却一动也不动。
陈涿站在她身后几步,扫了那木碑几眼,淡淡道:“母亲,该回去了。”
惇仪神色有些呆滞,听着这话打起了几分精神,将纸钱全塞进那火光中,轻声地开了口:“这些年,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此地只有满眼的墓和他们两人。
陈涿知道她在问自己。
他站在风中,宽大玄袍被吹得鼓起,看向木碑前微弯的脊背,眸光似透过眼前景渐渐飘到了数年前,蒙上一层沉重的光。
身为皇室公主,无论是否得宠,却都受了全天下十几年的供养。乱臣挟权,圣上急症,京中又没了能承位的皇子,必须有人站出来,为赵家的天下拼出一条活路。
——十九年前,惇仪身负圣命,带着陈涿离开被乱臣掌控的京城,在先帝身边侍卫的护送下秘密逃离,要去接应暂到边疆历练的五皇子赵荣。
可叛党紧追不舍,在惇仪接应到赵荣后没多久,便已寻到其踪迹
力量悬殊过大,随行的精兵死伤惨重,倒在了半道上,追兵却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几乎快要将护佑他们的杀净。千钧一发时,尚且年幼的陈涿再难跟上他们的脚步,被追兵挟持住,而惇仪只回望了一眼,却拽着赵荣离开了那处。
“以往是怨的。”陈涿长睫轻颤,尾音像风一样落在地上。
惇仪语气里含着哭腔,佝偻的脊背轻轻颤动着:“当时我若是有半点法子,耗去我的命,都不会将你一人至于陷境。”
追兵过多,不能耽搁一刻。
若被抓住,那死的不止她,陈涿、赵荣、为送她出京枉死的精兵、京中等着她去救命的、乱了几年受灾受难的百姓……不计其数。
她必须强忍着,用自己的全部换一个太平。
那时的她不是母亲,也不是惇仪,留不得一丝私心,是必须完成圣命的公主,一个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躯壳。
陈涿年幼懵懂,眼睁睁看着母亲回望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徒留自己一人被叛军俘虏,那时他不明白,为何要将他抛弃在原地。
直到长大,才渐渐明白那左右都是死局。
一个从小在宫廷长大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将累赘的他待在身边,只有几十个精兵,妄图冲破不计其数的追兵,手携皇子,到边疆寻陈将军,走到那步已是艰难之至。
他有时会想,若是南枝也遇到此等陷境,会怎么做?
可想了许久,他只冒出一个念头,若真如此,什么皇子孩子包括他,都不要再顾及,一定要安稳地躲起来,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好的。
陈涿轻声道:“母亲,该放下了。”
惇仪腰身弯得更低了,乌黑发髻中的几丝白发被月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