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音有些没听明白她的话,刚想出声询问,就见南枝提着衣摆,快步跟在白文身后走了。
一如往日,冬日厚裳穿着,仍不减脚步间鲜活和轻快,似是圆头圆脑的麻雀颠着腿脚,可再看着,却又好似多了些什么。
——
此牢隶属刑部,狱卒早早被打点过了,见着白文领着人来,躬身垂首只当没瞧见。
一路进到最深处,南枝抬眸就见郑氏和柳明珍靠在墙边,衣衫倒还算整洁,坐在潮湿脏污的稻草堆里,可在牢中受了几日的磋磨,模样憔悴,恹恹地垂着眉眼。
柳明珍正侧首替郑氏捏着额角,眉眼柔和。
白文道:“夫人过去说话吧,属下在外等您。”
南枝“嗯”了声,就走到牢前,垂目看向她们。
郑氏察觉动静,瞧见她眼眶顿时红了,顾不得身旁人,激动地掀起草丝道:“南枝,你来了,你终于来见母亲了。”说着,指尖颤抖,就要穿过宽木框去拉南枝的手:“你原谅母亲了对吗?先前是母亲误会了你。”
南枝没心思在这时叙旧情,避开她的手,只问道:“那些首饰是柳家的,为何到了京城?”
郑氏的手讪讪悬在空中,她咽下酸涩,也知晓南枝与她彻底隔了心,抓住那木框,道:“柳家生意事这些年都是柳成文管的,府中银钱流向何处都是隐秘,他不会轻易向人吐露的。”
“父亲?”南枝皱眉道:“那他如今身在何处?”
郑氏避开视线,有些心虚道:“他中了风,如今也说不出话,只能在床上躺着,还在扬州。”
南枝一怔,这世上唯一知晓首饰下落的人竟不能说话了。
郑氏道:“可柳成文至多给官府送些银两,从未将家产送给旁人过,更不会与京城扯上关联。”
南枝想着,慢慢念道:“管着扬州一带的官员,有沈家,谈家,饶家……那便是他们其中之一了。”
郑氏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又道:“寻常至多打点些银票,怎可能将库房中的物件送到这些人的府邸上。”
南枝听着,脊背忽地一僵,唯一一个不是打点银票的人家,数额过多,只得从库房物件着手,这才勉强能凑够。
柳明珍见着郑氏咳嗽剧烈,起身扶住她,神色凄婉道:“这牢中阴冷潮湿,生生将母亲头痛之症引出来了,实不能继续这地待下去了,南枝,你一定快些想办法,将我们救出去。”
郑氏却挥挥手道:“不过是些老毛病,我不要紧。沈言灯虽将我们抓了进来,却到底顾念着些,并未做什么。南枝,这谋反的罪名不是小事,你千万小心些。”
南枝本想从这得出些消息,问出来的却反倒更乱更杂,脑袋更痛了。她看了眼郑氏,轻轻嗯了声,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郑氏的目光仍殷切地追在她身上,直到背影消失在又黑又长的小道间,才被柳明珍搀扶着坐回墙角。
南枝没走几步,就快到了狱卒处,刚准备出声唤着白文,忽地从黑暗中横亘出一手,将她生生拉到了角落。
第58章 是我如今就可杀了我
牢中,隐隐从不知名角落里传出类似鼠虫的碎叫声。
一只手按在南枝嘴上,另一手拽住她的手臂半束在怀里,使其被迫靠进了一温热胸膛,耳畔撩起一缕温热气息。
南枝脊背一僵,刚想张口咬他的手,却听到他道:“南枝,是我。”
——是沈言灯。
这一刻,南枝全身都似定格在了原地,腿脚僵硬,纤密眼睫如蝶翅般颤动,那从狭窄小窗透出的,明暗交织的光亮平静地落在两人身上,将一呼一吸都映出了阴影,纠缠在两人周身。
沈言灯眉眼低垂,视线沿着光的方向,从圆润耳垂一直流连到脸颊,他轻声道:“我把手松开,只与你说会话,好不好?”
南枝缓慢地点了点头。
沈言灯松开她的刹那,她立刻挣脱开,背靠墙面,以一种防备的姿态抬眸看他,但凡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