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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郁沉则住到了居民家里,借住一阵子。

人鱼最近也没闲着。

他身兼数职,还被赋予了新身份。

起因是前些天作战时,有个当地的民兵受了重伤。他有信仰,在弥留之际想求神父送他一程。

然而那位见习神父并不在场,他早就因为参加的葬礼太多,累得回家瘫倒。

在这种时候,一群人绝望地喊,“有没有神父?会念祷词的也行!快来一个!”一边按住吐血的士兵。

伊法斯正好在附近,听到声音便过去了。

他俯下身,抓住那位伤员满是血的手,半阖着眸,神情庄重地为他念诵《玫瑰圣母经》。

“我将这殉道者托付于你,仁慈之母;我求你提供庇护之所,永援之母……”

念调流畅,庄严,希伯来语的发音古老低沉而陌生,温温沉沉地在硝烟淀落的战场弥散。

白翎不信神,也并不懂这些经文,但他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围上来,站在那里安静听完。

心绪很平静。

他想起前世,如果知道自己会死,说不定也会提前找位牧师,口头上送自己一程。

收队回去的时候,他和郁沉走在一起,闲聊时随口说,“没想到你念悼亡词还挺熟练的。”

郁沉站在尸体和废墟旁,看着他,“我送过人。”

“谁啊?”白翎下意识问。

他本来在笑,忽然对上郁沉深深的眼神,那眼底蕴藏许多情绪,仿佛凝练了一生。

乌利尔愣了下,没料到他的回答这么果断。

“让他走吧。”郁沉默然一会,挂断了通讯。

他缓步走下台阶,肌理分明的长腿没入冰冷池水,明暗交界的光线给他的五官笼上一层阴翳。

不论谁都可以……

他反复嚼磨着这几个字。

宁可去大街上捡劣质货,也不愿意回来跟他张个口。

倔脾气的流浪野狗,想跟在别人脚边乞食……真该把人抓回来按到池子里,狠狠清洗干净,从里到外,喂到干呕为止——

门口冒出两点红光,AI悄无声息滑进来:“您有吩咐?”

郁沉思绪被打断,嗓音冷淡,在浴池高耸的穹顶回响:

“取我的血,制作信息素提取液。”

“您稍等,我去楼上取针管和量筒下来。”

AI走后,这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人鱼向后靠在大理石池壁,起伏精健的腰背抵着破碎的冰渣,池水很冷,在没有开加热棒的情况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他习惯用低温刺激大脑清醒。

但这一次,他心里的躁郁没有减轻半分。

刚才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似乎对长久以来守护的东西,发酵出了变质的感情——

这三天里,郁沉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人们对伊苏帕莱索的厌恶,并非全无道理。

他的控制欲强得恐怖。

人鱼的脑波可以融入网络信号,当他从18岁登基开始,发现自己坐在寝宫就能严密监视整个帝国,野心便膨胀得无边无际。

大地化为他的身体,摄像头变成他的眼睛。

伊苏帕莱索无处不在。

于是,他窥见了许多不堪的事实。在社会的缝隙里,仍旧污水横流,连拨给学生买牛奶的款项,都能被官僚层层剥削,吞噬干净。

那时候的皇帝很年轻,还有一些天真和直莽。

他信不过那些人,就自己连接机器人去发牛奶。

奶车驶过每一座城市,滑过每一条小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国家,他这么干了九十年。

他亲爱的孩子们,为着他们,他可以日以继夜地工作。

人鱼把自己当成精密运作的机器,不过,他的人生中,也出现过bug……

可爱小bug。

月底核算账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