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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之争 上曲 118073 字 1个月前

有鞭打出的伤印出的血痕。

她瞧热闹似的回头,一侧下颌挂着淤青,清隽明秀的脸现在憔悴不堪。头发有盘好,可终究没有梳子梳过得好看,些许潦草乱糟糟蓬在头上。

两人浅浅对视上,她又扭头佝颈去签字。

她的落拓耀眼不在,被狼狈灰败压得光芒消散,从天高之际坠在泥地里。

陆斜只觉心口插进一柄直刃,搅得他几近断气。

诏狱每一份签字画押的口供是判来日落刀的时辰,伏罪口供内容他都不必看就知道祁聿下场。

他几步走近脚尖一动,瞧见那截腕子染了蹭不掉的灰,手腕细得陆斜觉得自己一脚下去能踹断她手。

陆斜弯腰蹲身一把抽走祁聿紧握的笔,她掌心指腹都不干净,染了墨也黑得不出彩。

他眼底酸涩涌了涌。

“程大人,本督奉命监记刘栩案,现在想与祁聿单独说几句。”

这话灌了风似的在审讯室墙壁来回撞,回声将祁聿心神撬开一丝迷茫。

程崔瞥眼地上的祁聿,这回他进诏狱很听话,叫写什么写什么、叫认什么认什么。

他已是将死之人,让司礼监自诉旧日恩怨没什么关系。

程崔起身:“我去前头吃盏茶,一会儿来收口供,你好好签。”

祁聿假模假样‘磕头’,闷声应‘是’。

人乖服的陆斜都觉自己耳鸣听错了。

祁聿轻轻摁摁陆斜靴子,讨问:“能叫人送碗饭么这里的总吃不饱,我饿。”

陆斜听罢额角青筋绷紧,嗓子呼噜声粗气。

后槽牙狠狠咬下:“还请程大人着人送些吃食来。”

程崔一边往外走一边斥令手下。

“没听见人发话,去备。”

待脚步声远出去,祁聿从趴姿忙翻个身换成躺着,长长吐口气,像是趴着多难受似的。

歇息片刻她立马乖觉开口。

“你放心检案,陛下想看的状子我都会签,不用过堂的。你们一次性拿来我全签了,赶紧送我跟刘栩上刑台吧,别一审二审又召三司、内阁那些,步骤都省省,咱们各求所愿。你们完事、我也赶时辰投胎。”

“这是你性命。”

许是审讯室缘故,陆斜声音极低,又重又闷。

陆斜每个音下的难过撞在墙壁上后全都朝祁聿压过来,迫使她仰头看向陆斜。

他蹲在自己身旁,双肩内佝,赤红着眼恨恨地垂看她,那种因爱生恨到无能为力、所求无果他眼中嵌了十成十。

喉咙上下凝噎个不停,能看出陆斜有许多话想说,却无法宣之于口。

陆斜比她还看不开生死。

祁聿抬起手想安慰人来着,视线穿过自己手中肮脏不堪的斑驳污浊,她又垂下手臂。

陆斜在落下那瞬一把握紧,嗓子开闸宣泄出几声零碎的呜咽。

祁聿心头怔了怔,裹着她手的温煦实在鲜活、炽热,这一刹她心起了丝留念。

但余光看着审室顶,火红的光映着一片阴森,祁聿刚热起的心头又凉了。

“我八岁那年就该死了,是祁聿为我续的命。”

“上京途中我几回重病生死边缘、还被人拐过,都是他一次次救得我。你知道祁聿为什么非要上京吗,罪臣之后入奴籍,他说他能为奴,我不能,不然我这一生要吃很多苦。我不能正常长大、不能正常嫁人、不能正常的生活。”

结果她还是奴。

祁聿摁下一丝难过:“可他落了个这种下场这遭要是能

跟刘栩一起斩头别提我多高兴了,真的。”

“我觉得值。”

她用了此生最最诚挚的声音向陆斜解释,并着无憾的安抚他。

陆斜仰起头想忍着奔涌不止心绪,两道热流还是划过他脸庞。

“你几时从我这里偷走的御批纸,我明明都烧了,我烧得难道是假的吗,你怎么这么有本事,我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