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斜咬紧牙,跪在祁聿身侧,手上狠狠捏紧铁链,直到整条臂膀都犯麻。
“你叫我去殿下身旁说时机到了,让文官们以我爹爹的十六谏一力推举我,那封给我在‘战帖’前几日的保命信笺,你的计划、注意事项里交代的一清二楚。”
“朝内朝外你借太子一力为我铺好来日的路?我多稀罕什么西厂,多稀罕日后改朝做什么掌印。你怎么就凭着殿下的意思,还有你所谓为我好的意思摆布我?”
文书房层层到顶的书架徘徊他压低、又几近要压不住的幡然情绪。
祁聿缓缓抬眸,陆斜两鬓青筋爆裂。
怨恨、怪责、痛苦还有她看见但不懂的心疼,诸般繁复心绪杂乱地抛给她。
祁聿接不住,嘴角抿了抿。
“这不是很好吗,你按照我说的做你就拿到西厂了,你回宫难道不要权么。”
回来了,总要有日后吧,她不觉得给人安排有误。
对于祁聿的分外冷静,他更是胸腔促疼。
“我就问你,‘战帖’下内廷不对我动手,签票后你会如何。饶我一月里,够不够前朝官员为了保我向你下手。我与司礼监掌印最欢喜得意的你下战帖,朝外还不开心疯了,巴不得借我的手弄死你。这种境地你如何自保跟护我?你也不想我死对吧。”
陆斜眼眶血丝骤然密布,泛起的红郁郁难化。
祁聿手上的书颤了下,她又深深闷口气。
这么些年来自己的罪过抹的挺好 ,即便被人挖出一两道。以她现在权柄,再度抹平或者拖到‘战帖’结束完全没问题。
她想张口解释,陆斜浑身发颤的模样叫她重新闭上了嘴。
“祁聿,我查遍内廷就没见过战帖下双活的局面,我若最终不死,不是你无能算你输?你是要去死呢,还是准备去求刘栩那个老贼?”
“找殿下那日我就气死你的独断专行,你有法子周全、但你自己受多少苦是一点也不看在眼里?你当那日我说‘弃了我’是假话哄着你捧我上西厂?”
“哦,你还认为我是为了爹娘回宫的。”
陆斜一把摁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死死掐住祁聿下颚,将祁聿往自己眼前一拖。
祁聿整条光洁的颈子直接扬进眼底,他毫不费力地将人拿在手中。
陆斜疯过头了,恶狠狠讥讽道。
“你怎么长到二十三,还如此瘦瘦弱弱叫人一下就拿住了!”
祁聿本能抽刃,陆斜膝盖朝他腕子上铁索上一挪。
一阵寒锁声激荡,回响还未落下,陆斜便死死压住他两只手,强硬锢在地面,叫人束手无策。
他余光阴戾看眼祁聿未成的动作:“祁聿,听好了,我是为你回宫的!为你!跟殿下、跟爹娘没任何干系!”
“我就是疯了、有病喜欢你个阉人。”
从侧捅进陆斜小腿的刃刚嵌进肉里,手上刚喷溅了点热,脑子猛地被投了这句话。
祁聿仰着颈就那么看着陆斜通红的双眼。
“”
“你是疯了。”
诸多话磨在喉咙中,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被挤出了口。
陆斜对祁聿这四个字不置可否,甚至高兴祁聿终于意识到他疯了。
小腿外侧猛地扎疼知道是什么造成的,他眉毛都没挑。
“我若这次真拿了西厂,你这辈子在宫里再有如此不留转圜余地的手段,我全给你毁了。不死就叫没事?半死不活也叫有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没有!”
“宫中多年无依一个人长成的是吧,那你且看看日后呢。看看我呢。”
他咬完牙后脏腑抽疼,嗓子凝噎几口气,抽喘不上来,逼急了眼睛更红。
祁聿神色淡漠,因为不知自己此刻该如何对待。
有人算计她、杀她,她只需要保持冷静清醒、反击杀回去即可,一贯如此,可现在她不想清醒了。
手上喷溅的温热现在渐渐凉下来,她一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