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磕碎了头,皇爷也饶不了祁聿性命。
刘栩在今日钟方煦亲子跟他门生判死罪那刻,特意回来将祁聿去诏狱这么些时日所有举动翻看一遍。
又谨慎地将吩咐过去的两人,对着册子照看祁聿行径有无错漏。
便是那两人笃言祁聿没离开他们视线,可刘栩还是怕,怕祁聿敢跟太子勾结,跟杀李卜山那种拼命的方式要他死。
若自己没死,祁聿先暴露该怎么办。
宫内那张祁聿填写的御批纸还未处理,祁聿数年来替司礼监行的死罪还多。
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他无人看护,祁聿一人如何敌对朝廷那群蠢出天的腐儒。谁能在陛下面前保他一个可有可无的阉奴。
刘栩瞧着他澄澈眼眸,松开手。
“我早晚有日会死,你别做傻事。咱们好好服侍主子,待他日天下易主,我带你出宫。我们出去买个庄子,不为奴为婢。”
“若那时你还唯此执念,你安顿好,我任你挫骨扬灰。”
祁聿手上动作颠晃,汤差点洒出来。
刘栩动作比他快的去捧碗,汤碗好好扶祁聿手上。
“你用,用了回去休息,多少日没睡好了。”
看着刘栩松手,祁聿五味杂陈喝不下这碗汤。
数年来折辱祁聿跟她的是刘栩,要祁聿跟她死的是刘栩,如今想将祁聿好好送出宫、不做奴婢活着的也是刘栩。
好生奇怪,刘栩好生奇怪。
可祁聿死了,被刘栩在榻上用各种恶心人的手段生生折磨死,她与太子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
出宫,出什么宫,她进宫那天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从这个内廷出去罪该万死的刘栩应当丢进净乐房的焚尸炉飞灰湮灭。
只有祁聿才该出去,他才不属于这个内廷。
搁下手,她直接拐自己屋子里。
门上好锁,一头扎进被褥里,缩在床上只觉精疲力竭。
她有万般心绪,可多年来不能纾解的习惯此刻也只能如此。顿疼、滞涩、胆战心惊统统悬在体内,无法妥善做处理。
应付李卜山、应付陈诉、应付刘栩、应付太子、应付陛下、应付内廷跟前朝,好累,她都要累死了。
她不是这二十多日在诏狱没睡好,是入宫近十年都没睡好。
能完全睡好那日只有刘栩断气那天。
屋内窸窣响动,她没力气起身,也没力气睁开眼。
直到这个声音落至身边一臂,她才疲倦万分出声。
“滚啊,我累了。”
陆斜踟蹰两步,轻声。
“祁聿,你与殿下断了来往,我去求他封口不谈你,你别行险路。”
廷内还有殿下身边太多人,稍有不慎祁聿便万劫不复。
陆斜蹲下身,看祁聿梳得齐整又饱满的后脑。床里的黑暗将人吞噬了大半,连他身上灼艳的职袍也没了颜色。
“你从几年前与太子准备的宫火、跟上林苑监这两案的。”
上林苑监树心有字,生禽身上绣字一夜间京城皆知,这都不是一日之功。
今日定案说是钟阁老儿子跟他门生两年前部署,有朝一日能以流言说圣心身旁有奸佞,在恰巧的时机漏出来,清杀一波陛下身边搅乱朝廷的人。
今年大旱与雷击、宫火正是好时机,他们打算以‘君主受奸佞所祸,天降神罚’流言杀一波司礼监。
那时刘栩一人顶风他们都觉得不够,想用上林苑监再杀。
结果祁聿连破两案,造成如今他们‘败局’,反还给祁聿涨了圣心。
钟阁老虽不知详情,可案犯两人与他都有直接联系,今日不得不连坐受了一年罚俸的惩。
至于这两年间祁聿是如何下局、固局,那就是他稳操的翻云覆雨手,此刻不用细究祁聿手段。
但陆斜肯定这是出自祁聿的手。
从司礼监内看以为只是祁聿设计捕杀李卜山,上林苑监纯属得了好时机,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