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时候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不能,因为不理解。”你讲话也不客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就笃定这样一定可行——恕我直言,被诈骗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想的?”
“谁在欺骗我?”你们都沐浴在车内照明灯下,不过不同的是,夏油杰因为转过头看你,他的半张脸在黑夜的阴翳中。
“谁能用这个骗我?想到这些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自己。”
“是呀,我没说别人。就是你自己欺骗了自己。”你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想着最好别和夏油杰再讲重话,然而没人能料到端端半天就时异事殊。
他憎恨自己曾笃信的守则连同憎恨自己,以为自己成为了某个巨大的、针对咒术师阴谋的帮凶。
你看的出来,有句老话在夏油身上应验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地狱,而通往夏油杰的地狱的道路,是由他自己的善意铺就——所以他要把自己的温柔和善意全部毁掉,只给应得它的人予爱意。
“没有比这更明显的事情了。夏油,你曾经给自己立了一个正论的标杆,弱者生存是文明社会的标志,并且无论你心里有多少怀疑,都强迫自己往高尚的地方靠拢。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你也扭过头,让自己的右半张脸陷入黑暗里,你眼神如刀尖一样残忍,嘴巴里的话也有刺人的锋芒。
“现在呢?你再也不打算就这个骗自己了,却也不是要从谎言里走出来,瞧瞧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你又告诉了自己另一则谎言——打破你立下的靶子,亲手毁灭曾经是你信仰的东西,然后就背弃一切,直接跳反到背面。你莫不会觉得自己很孤绝?没人告诉过你极端的另一面仍然是极端吧。”
他听见你抨击一通自己的新梦想之后也不着急走了,砰的一声,是车门被推开又狠狠合上。夏油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你又明白什么,铃木。”
说完这些话你也没那么想掐他脖子了,你们对上的眼睛里,他目光低垂的瞳孔中有愤怒的火焰彤彤。这反而令你更平静了。
他还没做成脱线的风筝,细线绵延不绝,只是被绷紧,尚未断裂。
“将可望不可即的道德弃之敝履,就好像小孩子得不到喜欢的玩具就跳脚。没什么意思。你不会因此获得平静。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时的困扰依旧会缠着你,因而此举无益。”
这就是你从他的眼睛里明白的东西,现在你不顾此人精神状况,直直把它说了出来。
其结果可想而知——哪怕夏油杰听懂了,他也不会搭理你。
这点倒也和听不懂人话的村民症状相似,所有人在自己的妄想里顾影自怜,唾弃、也享受孤独。
他就是因此憎恨你戳破美梦也无妨,反正……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你觉得我会因此转念吗?星夏,铃木星夏,如果你觉得自己总是可以胸有成竹地把握住一切,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和我说道义,说正论,那它们到底是什么?在这个小村庄里,正义就是把两个小女孩关起来嫁祸欺凌。在上个月,你和七海灰原理应依照规定执行任务,如果不是你还有其他手段会怎么样?常理就是你们中有人必定会葬身在那里!在咒术界的眼中,正论就是星浆体理应丧失一切被同化;而在盘星教,则是尊贵的天元大人应当永葆本来面貌,即便被术式改造成非人也无关紧要。”
你依旧冷淡地看他,夏油杰因为自己高涨的情绪和因为对你无动于衷的怨怼,不受控制地对你大叫:
“天内理子就是在这种虚伪的争论中死了啊!她被一枪打死了,就在我面前。就只是因为盘星教的愚众有钱他们愿意提供赏金给无聊的迷信!她死了啊!现在你却假惺惺地告诉我,只消再等上十年八年,这两个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的孩子就可以入学高专?”
“如果你愿意对这一切冷眼相待,你愿意生活在平庸的乐趣里,那是因为你毫无怜悯慈悲之心。可我没有办法不在乎!”
夏油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