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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前,跑过去,又跑过来。奔过去,又奔过来。

文侪手中红伞落了地。

他站在大雨中,身侧跑过无数个戚檐,又有无数戚檐冲他跑来,拐个弯绕开——没有人为他停留,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戚檐。

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都是假的。

他不知怎么的,就是知道,他要找的戚檐不在这里。

至于那些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清楚。

千百个“戚檐”将他裹挟其中,他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体温。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与常人一般的呼吸,他们的胸膛因奔跑而剧烈起伏,他们皆在撕心裂肺地呼喊——

“文侪!!!”

不是在叫他,文侪知道,没有一个“戚檐”在查找这个他。

他们是人,还是鬼?

真正的戚檐究竟在哪儿?

文侪像是雨中弯腰的枯草,就快被雨压倒了。

也是在这时,他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那捆红线团不知何时已被拆了开,一端就缠在他的腕上,打了个死结。

目光沿着红线这头向一端去,猝然止于一道黑影之上。

他再顾不得腰腹处的伤,迈开腿,在雨中狂奔起来。

***

前一秒,戚檐全身的皮肉都好似被人狠揪着,又或许是给钉子敲去了墙上,在移动间剖离了身体,后一霎,那些玩意又松松垮垮地贴回来。

他支离破碎,睁目,眼前唯见红稠的黏液。

一双眼似是被七星椒狠戳了,辣得他眼泪直流。

于是伸手去抹,不曾想抬手竟掀开了一缎红绸。

他蓄力,再猛然一扯,霎然叫黄灯晃花了眼。

戚檐正躺在一老式红戏台的“鬼门道”上,踉跄起身时,空荡荡的池座中传出稀稀落落的掌声。

他身上穿着一条深红长褂,在昏光中走起路来,倒真像是自地府归来的鬼魂。

他没工夫理会那嘈杂的空戏场,只把手拢在唇边,撕心裂肺地喊:“文侪!文、侪——!”

戏院中荡起了回声,其间掺杂着尖锐刺耳的鬼笑。

又听后方窸窸窣窣一阵响,诧异回首,便见梁顶簌簌落下四块朱红台幔,上头赫然写着【人生如戏】四大字。

他不肯放弃,再喊数声,嗓子眼里已嗞嗞冒血:“文——侪——!快出来吧!!!”

无人回应。

他绝望地跪倒于戏台上,在那一刹,那无神论者让了步,冲着红台正对面的一个巨型佛龛磕了脑袋。

“让文侪平平安安回来吧……”

他的前额抵着木地板,久久不抬起,却有一个驼背如驮山的老头自另一侧的鬼门道中踱出,说:“小子,来,给你灯,把那题想清楚,答对了就能出去。”

说着将一柄红烛搁去一张不知何时出现的红木桌上。

戚檐不死心:“文侪在哪里?”

老头嗤之以鼻:“小子,你掂量不清楚轻重,如今是保住你的小命重要,还是那姓文的小子在哪儿重要?”

“他在哪儿重要。”戚檐毫不犹豫,嗓子眼净是铁锈味。

“啧!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般的倔性子!”老头搔了搔自个儿脑袋上稀疏的头发。

忽闻一声嗷呜猫叫,又听脚步声匆匆,便见一男人追着只黑猫穿过台幔跑出来,将俯身捞住那黑猫时,给戚檐一声唤给镇了住。

“文侪!”

嗓是哑的,眼是红的,声音是急切而可怜的。

文侪猛然一抬头,空洞的眼终于回了光。

黑猫没了影踪。

文侪还没能回神,已给戚檐揽入怀中,他打着颤摸向文侪手腕的脉搏,又将他的手叠在一块,放在唇边亲。分明是极高兴的场面,他的眉头拧得却很紧。

一只手抽了出去,文侪慢慢地将指腹压上他的眉,说:“别将脑袋往我身上拱了,你要是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