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上。由于戚檐的手指要长上一些,当他的手掌与文侪对齐时,他的指尖并非恰好浮在鱼目表面,而是插进其中。
两指未停,他再往下戳入,直至触及眼眶才慢下动作。随后,拇指从另一端也捅进去,三指合拢,切断了里头牵连的血肉,这才将那血淋淋的鱼眼一抓,给拿了出来。
躺在戚檐掌心的鱼目已有些变形了,戚檐递给尤老爹时,那老爹依旧不瞅不睬。
纵使文侪一副跃跃欲试模样,戚檐也没给文侪自个儿拿的机会,只迅速把鱼的另一只眼珠子也给掏了出去,一并送至老爹面前。
他这人脸皮最是厚,压根不怕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套着近乎过去,笑问:“您要这鱼眼做什么?我刚刚瞧见那几个白箱子里装的尽是些瞎眼的畜牲,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尤老爹无视戚檐,给文侪递过去一条说不上太干净的白布,那白布极潮湿,不必贴近就能嗅到一股子土腥味,像是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侪小子,可怜娃,擦擦手。”
可怜?为何可怜?
是说他每日起早贪黑打工,还住地下室么?
还是说他曾经历过什么惹人怜的惨事?
文侪接了白布,乖乖将手在上边蹭了蹭,他的身份不便开口,于是瞧了眼戚檐,那人立即笑说:“老爹,这小文他工作稳定,杨姐待他不错,工钱结得也及时,在这大楼里也算有个暖和住处,哪儿可怜啦?”
尤老爹听了那话,登时就放下刀,抄起一根与海鲜市场格格不入的擀面杖。要说那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自然是在尾端握手处包裹的一张红纸。
戚檐看得出那老爹不是真心想揍他,毕竟他到底是这栋大楼的房东,那人不至于对他大打出手。
于是他抬手装作很怕似的模样,指了指那红纸:“您这红纸同沈道爷月老庙里的那些红纸有些像啊。”他上手摸了摸,“材质也像,解下来都可以直接挂到姻缘树上了!”
尤老爹呸了一声:“就是他送来的!那小鬼想怂恿老子也挂张红纸到那姻缘树上去求长生!我呸!谁不想要长生,老子比他不知道虔诚多少倍!”
“这么说来,您俩应是很聊得来哇!”戚檐合掌。
“聊个屁!那小鬼压根不是真心求长生的,妈的,他成日装一副圣人样,分明就盼着别人个个短命!”
这一说,文侪想起了昨日那沈道爷尤其积极地帮戚檐摘下银铃的场面。
“说到底,真正能长命的,也只有侪小子而已……”尤老爹忽然拧紧眉心,神情很是悲伤。
那老爹是在遗憾自己没法长生?
还是又认为他这长生的原主可怜了?
文侪读不懂。
这大楼人人都在论长生,命比别人长已算中了基因彩票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可怜事?
他尚未理清,身旁尤老爹已重新拿起了那把磨得极锋利的杀鱼刀。
铛——铛——
他先一刀砍下鱼的脑袋,继而两刀砍断鱼尾,又照着左右的空气各砍一下。一条鱼各五刀,眨眼便杀好了数十条鱼。
实话说,他那手法不像杀牲畜,倒像在杀人。
先是脑袋,而后是双腿,接着是左右手……
戚檐手上也没停,一旦老爹砍掉一个脑袋便迅速伸手柄鱼头抢过去,掏出它们的眼珠子,不给文侪一点机会。
文侪后边也不和他争了,只想方设法地套老爹的话。闲扯好一会过去,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说:“当初我半夜救的人就是房东他吧?”
尤老爹点点脑袋:“是啊——你是他的大恩人,我听他眼下都喊你哥了,看来还算知恩图报!”
戚檐没听说过这事,于是问:“哎呦!我都糊涂了,您将那事同我再讲一遭呗?”
他二人正一块卖笑,等老爹开口讲故事,哪曾想老爹双唇一碰方要打开,楼内广播却忽然响了起来——
“请文先生在两分钟内回到负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