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窜回房里栽去了床上。
***
由于这几日文侪动不动就犯病,处于睡眠的时间已是不能再长,故而他醒来时天也不过刚亮了一小片。
他无端觉着颈子痒,身子也紧绷绷的,好似很沉重,于是略微垂下脑袋看去。
蓬松淩乱的头发正挠着他的脖颈——戚檐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一只手臂则压在他的腰上。
那人的呼吸在这寒天里尤为烫,热气直喷在文侪胸口,叫文侪不住地往后缩。
“……”
文侪想开口骂人,但瞧见戚檐锁眉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和戚檐睡一块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文侪很清楚戚檐的睡眠习惯有两个极端,平时睡眠极浅,稍稍一动便醒了;可一旦精疲力竭,便会睡得很沉,任是身旁人怎么动都醒不了。
他粗略一算,那小子这三天内已经连轴转了许久,不论他何时昏睡,又何时睁的眼,戚檐似乎总在宅子里四处忙活。睡眠二字好像只存在于戚檐的嘴里。
他真的睡过么?
文侪产生了点困惑。
他小心坐起身,戚檐却仍旧无赖似的将一只手挂在他身上。再歪头瞧瞧,见那小子眉心紧拧,好似很可怜。
也难免,天气又冷,身子又乏的,让他挂一阵子也没事吧……
真疯了?
文侪抬手柄面颊使劲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好险。
差一点又要因为他那模样心软了。
戚檐这么大个男人了,也得学着坚强了。他若是一个不慎关心过度了,又要叫戚檐蹬鼻子上脸。
兄弟间,还是别演些太过煽情的戏码了。
文侪搬起戚檐的手,爬下床去,他当下心里最为迫切的念头是去一楼瞧瞧那些流民的状态,亦或者去探探顾大姨的口风,毕竟那周四爷而今已不可信,眼下这宅子中的就属顾大姨瞧着最纯粹。
他先去敲响二层顾大姨的房门,没等来答覆,于是将手握住门把柄一扭——锁上的。
文侪撇撇嘴,一溜烟往楼下去了。后脚还留在楼梯上,大门边已传来了一声鬼吒狼嚎。
文侪这些时日总会想,等来日他和戚檐重生后,他们的应激反应会不会出故障,回回听着怪叫便拔腿往那地跑,这毛病也不知道改不改得过来。
可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么,文侪停在大门前时,他惦记着的顾大姨和流民都在那儿了。
“瘟、瘟疫!!!”顾大姨的瞳子抖得好似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她猛然冲文侪撕心裂肺地大喊,“别、别过来!那些人身子烂了!大、大姨会没、没事的,你甭过来!!!”
文侪顿住脚步,安抚说:“大姨,您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办……怎么办……”
文侪听出那顾大姨的话音打颤,匆忙看去,只见她翻开的手掌间沾满了鲜红的血与淡黄的脓液,她倏然将手浸入一铜盆中,盆中水霎时变得猩红。
“大姨……”
“我、我刚醒,觉着冷,哪里想到竟然有人倒在门前?!她、她……我扶她起来,就、就沾了……”
顾大姨赫然将手从水中拿起,血红的手掌像是被烙铁烫掉了表层的皮。
“您是怕感染么?不如我去帮您喊俞医生下楼?”
“大姨不怕!大姨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可怕的呜……”顾大姨忽然瘫倒在地,用两只沾血的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我就是怕你俩这小的出事啊!你们要是出了事,让大姨怎么办啊?”
她又在为周宣考虑了。
据戚檐所言,昨夜那周四爷和顾大姨也在说不能丢下周宣一走了之,可既然这般怕那瘟疫,他们应该也不是绝无可能感染上瘟疫,那么他们又为何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保护周宣?
仅仅是出于长辈要保护小辈的心理?
他们说到底也不是周宣的亲生父母,周宣生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他死后